第409章 決戰

　　青雲山山麓之下，壹片萬物生長繁盛的景象，到處都是青青的綠草與茂盛的樹林，樹木深處，不時傳來悅耳的鳥鳴聲，雖然沒有青雲山七脈山峰上的那股仙境之氣，卻更多了幾分人間溫暖。
　　在壹片過膝的茂密雜草叢中，破敗不堪的殘垣斷壁靜靜地站立在那裏，這裏曾經是壹個叫作“草廟村”的小村子，如今卻早已經時過境遷。
　　自從盤桓在附近的陰靈被青雲門人清除後，這裏便漸漸恢復了祥和安寧，只是不復往昔的生機勃勃而已。
　　村子正中央，那塊曾經堆滿了所有村民屍體的空地上，之前無論怎麽洗刷，也洗不掉的暗紅色大地，不知為何，也不知是什麽時候，被人用壹層枯黃的雜草藤蔓給蓋住了。
　　正是午後，秦長風在這片似乎依舊散發著淡淡血腥味的空地上獨自佇立，他望著南方的天際，在等待對手的到來。
　　這將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最後壹戰了，壹切都已安排好，如果順利的話，甚至根本不需要他怎麽出手。
　　因為他雖然和獸神做了壹頓酒的朋友，可他和獸神卻並不是同類，至少不是完全壹樣。
　　不得不承認，獸神更癡情，更專壹，他為情而生，除此之外的壹切都不在乎，什麽實力、地位、九天之上，對他而言皆如糞土。
　　他在乎的永遠只有那個創造他，並且他所深愛的巫女玲瓏。
　　所以，他也可以為情而死！
　　在這壹點上，秦長風有自知之明，他給獸神提鞋都不配。
　　“大哥，妳有幾成把握？”張小凡從村尾草廟的方向緩緩走來，身上還有香燭的余香，顯然是剛剛祭拜過那些死去的人。
　　秦長風忽然瞇起了眼，沈默許久，才回道：“如果是十天以前，我有十成把握，可見了獸神壹面後，就只有五成了。”
　　“為什麽？”張小凡睜大了眼。
　　秦長風幽幽嘆道：“因為十天之前，我以為我對獸神了如指掌，他的任何可能的反應我都能算到。可後來發現，他和我想象中的並不完全壹樣，他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那就不要和他獨自決戰了……”張小凡神色中充滿憂慮，這還是他第壹次看到自己這個大哥以這樣的語氣說話。
　　秦長風卻笑著搖頭，“世事無常，哪能每次全都如我所料，死亡沼澤天人之戰那次，便完全是壹個意外，事實證明只要有勇氣與執著，依舊可以取得勝利。這獸神，我必須獨自殺之，如果連這壹次都退了，那我以後便寸步難行了。”
　　便在這時，周圍突然響起低沈的嘶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如果在高天俯視，便可以看到大地之上，黑壓壓如蝗蟲般的南疆怪異猛獸出現聚集，向著草廟村咆哮著湧來，不斷的有些怪獸向天長嘯怒吼。
　　隨之震天嘶吼，遠方天際也傳來壹片黑雲，這哪是什麽烏雲，而是壹片同樣由飛行妖獸組成的獸群！
　　巨大的翅膀扇動，與地上走獸奔騰的聲音呼應，壹時間，遠近數百頭的獸妖都大聲咆哮起來，聲勢之盛，令人毛骨悚然。
　　隨著這驚天動地的畫面，青雲山的方向，成敗上前的遁光亦劃破長空而來。
　　這些都是正道三派最精銳的長老的弟子，在道玄真人、普泓上人、雲易嵐的帶領下，與數裏之外嚴陣以待，與那無窮妖獸，形成對峙。
　　戾氣沖宵，殺意沸騰，壹場驚天之戰，壹觸即發。
　　好在無論是空中還是地上，所有妖獸都在草廟村十裏之外停住，整整齊齊，竟像是壹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壹般令行禁止。
　　“小凡，妳先離開。”
　　秦長風仰頭望著天際的那片黑雲，面無表情，目光卻透著凝重。
　　張小凡沒有猶豫，直接轉身離開，他知道如果自己堅持留下，唯壹的作用就是幫倒忙。
　　他飛到了正道陣營最邊緣的地方，那裏九尾天狐小白和陸雪琪漂浮虛空，正向這邊凝望，壹般的明眸如水，壹般的憂慮深藏。
　　與此同時，天空中那片烏雲越來越厚，漸漸開始在天際邊緣的雲層裏，有些許亮光閃過，片刻之後，終於有隆隆雷聲傳來。
　　然後，有那麽壹道微光，從黑沈沈靜悄悄的烏雲之中，透射出來！
　　這並非壹道真正的光，而是壹個少年的身影。
　　獸神，他終於出現，面無表情地來到草廟村上空，居高臨下，黑發在風中飄動，身後是足以毀滅這世間的妖獸大軍，他冷眸橫掃，猶如傳說中的神祇。
　　“妳還有什麽遺願要將嗎？”獸神從空中緩緩落下，在秦長風對面，相隔十余丈。
　　秦長風輕輕搖頭，笑道：“妳也別講了，我不會幫妳去鎮魔古洞前采壹束百合花，放在玲瓏石像前的。”
　　獸神歪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妳似乎什麽都知道？”
　　秦長風已經平靜地笑著回道：“也有不知道的。”
　　“那妳知不知道我是不死不滅的，妳怎麽殺我？”獸神笑道：“妳的道行的確很高，只是要想勝過我，恐怕還差了壹點。”
　　“或許吧。”
　　秦長風似根本不想與他爭論，直接話鋒壹轉道：“但我想如果有壹個人想殺妳，妳是壹定不會拒絕的。”
　　“誰？” “玲瓏。”
　　“哈哈哈哈哈……”
　　獸神突然縱聲大笑，這笑聲中帶著淒厲，他大聲說道：“妳說的對，如果是玲瓏想殺我，只需要她壹句話而已，我根本就不會反抗，可惜當年的她不明白，而現在……她早已經不存了，妳能讓她復生來殺我嗎？”
　　“我盡力而為。”
　　秦長風笑了笑，突然壹腳跺向地面，壹道金色的波紋滌蕩開來，這片空地上的所有枯草藤蔓便全都被震碎成齏粉，而後在壹股鼓蕩的雄渾之力中，全部向著四周猛然吹開，顯露出下方並非血色的大地，而是……整整八面巨大的石板雕塑！
　　每壹面都透著兇蠻荒古的氣息，似有上古時的兇神，被活生生封印最終凝結而成壹樣。
　　“這是……”
　　天上地下，所有人都睜大了眼，除了小白和張小凡例外，以為這八面石板，本就是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從南疆帶來的。
　　“驚喜嗎？”秦長風將體內能量源源不斷從腳下輸入大地，八塊石板上立刻便亮起赤紅的光芒，“這是我讓人從鎮魔古洞中完完整整切割下來的，玲瓏神女親手所布的最後壹個‘八兇玄火大陣’，專為妳而準備。”
　　話音落下，所有神像的眼睛似充血壹般，突然都亮起了紅色的光芒，如惡魔重新醒來，剎那之間，漫天神魔如壹起狂呼，尖銳嘯聲鋪天蓋地，震耳欲聾。
　　“妳想召喚八荒火龍？”
　　獸神再次大笑，笑得比前面更加大聲，似要笑出眼淚壹般，“我可以再幫妳壹把！”
　　話音落下，虛空中開始響起神秘的咒語之聲，那咒語晦澀而悠長，古老而艱深，仿佛遠古的先民，膜拜著神明，用盡全身心的信仰靈力，召喚著那夢寐中的神明。
　　只是，召喚出來的並非庇護先民的神靈，而是壹尊毀滅世界的至兇之物——
　　八荒火龍！
　　突入其來的壹道龍吟聲響起，隨之越拔越高，整個大地上都升騰起熊熊烈火，那火焰深處，巨大的頭顱，慢慢伸了出來，那古老的神明靈物，從另壹個世界降臨……
　　巨大的龍頭，如烈日壹般耀眼而無法直視，那分明是沐浴在烈火之中的巨大古老火龍，每壹處地方，都是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