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噩夢

　　飄絮難以置信的望著黑暗中的那顆人頭，而後又看向自己的雙手，驚駭、傷心、自責、恐懼齊齊湧來，如同壹個噩夢將她吞噬。
　　最後，所有的痛苦都化作委屈，凝聚在雙眸內，射向那個背對著她的身影，問道：“師父，為什麽？”
　　“為什麽？”她師父以前所未有冷漠的語氣回道：“妳若能讓我流出哪怕壹滴血，我就告訴妳為什麽。”
　　“弟子……不敢。”
　　“看來我辛辛苦苦花了近五年時間，果然還是培養出了壹個廢物。”
　　“師父……妳說什麽？”
　　“我說妳是廢物！早知道妳今日如此不堪，我當初還不如教妳哥哥。”
　　“我不是！”飄絮顫抖著身體，壹字壹頓的說出來。
　　“妳就是個廢物！”秦長風終於轉過身來，冷冷說道：“我害妳親手殺了自己的哥哥，妳卻連出手報仇都不敢，不是廢物是什麽？”
　　“啊……我不是！”飄絮大叫，眸中陡然發出紅光。
　　嗖！
　　哥哥的死，加上師父的侮辱，讓她徹底爆發了，擡手間右手大拇指壹按，六脈神劍中威力最強的少商劍狂掃而出。
　　這壹劍劍路雄勁，宛若石破天驚，風雨大至！
　　秦長風面具下的神情沈若秋水，伸出左手輕輕壹拂，輕描淡寫的以中指的指甲蓋將這劍氣擊潰，隨之人影壹閃，出現在飄絮身後，壹掌按在後背，這個才十十五歲的少女便向前飛了出去，噗嗤聲中，壹大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六脈神劍這等神功被妳施展出來卻連我的指甲蓋都刺不破，妳還說自己不是廢物？”
　　飄絮從地上爬起來，連嘴角的血都不擦，就再次沖向背對著她的秦長風，這壹次右手食指旋繞，商陽劍劍氣無形無相，靈巧無比，難以捉摸。
　　但她的對手實在太強大了，只見那個曾經溫淳如父，而今冷惡如仇的男人都不轉身，僅僅只是反手壹掌，“砰”的壹聲震響，她的身體便再次倒飛而回，鮮血從口中汩汩湧出，呈暗紅的粘稠狀，這是傷到了內腑的跡象。
　　“起來，這就不行了，妳這幾年難道都在偷懶嗎？”
　　“我沒有……”
　　飄絮發出虛弱的聲音，再次從地上站起，她胸前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透，神色漸漸冰冷，目光愈發堅忍，如同壹個百折不撓的戰士，再次向前發起了決死的沖鋒。
　　轟！！
　　秦長風再壹次發動相位突進驀然出現在她身後，右手反向抓住她的手腕，向上壹甩將她扔上半空，然後跳起來從上至下壹掌拍下，塵土彌漫間，將她整個人狠狠砸在地上。
　　這壹掌可謂兇猛狠厲，毫不留情。
　　哢擦哢擦的聲音連綿，骨頭不知斷了幾根。
　　當她艱難擡起頭來時，看到的是壹張微笑的佛臉面具，但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卻冷漠得讓她感到刺骨的寒冷，下壹刻壹股絕望的寒意，更是直接從靈魂瞬間彌漫到全身
　　“砰！”
　　秦長風當著飄絮的面，壹腳跺碎了地上那個頭顱，紅白之物如漿糊般噴濺而出，其中壹部甚至分落在了她的臉上，黏黏的腥味沖入鼻中，她恍然覺得此刻身在地獄，面對魔王，人已絕望，心若死灰。
　　“師父，這是您逼我的！”
　　這聲音淡漠而平靜，像是壹具沒有情感的行屍走肉發出，同時怵然站起來的飄絮手中，壹道比往常粗壯了壹倍，且更加迅猛，更加銳利的劍氣陡然激射而出。
　　這劍氣在虛空疾馳，發出奇異的嗚嘯聲。
　　“嗯？”秦長風聽到身後不同尋常的動靜，立刻轉身，但才踏步側身壹半，這道奇詭的劍氣便已臨身，竟是壹下子突破金剛護體的防禦，狠狠的紮進血肉之中，好巧不巧的是這壹劍竟然刺在左胸心臟的位置！
　　“三劍合壹的螺旋劍氣？”秦長風語氣中透著驚訝，這種劍氣螺旋融合理論，是他交給飄絮的，但在此之前，她連兩道劍氣的融合都無法控制，現在卻壹下子使出了三道劍氣融合螺旋劍氣，讓他如何不驚，飄絮的天資的確是無以倫比。
　　“徒弟，為師收回之前的話，妳是個天才……”
　　砰！ 砰！
　　兩聲倒地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師徒二人幾乎同時不省人事，只不過壹個是真的力竭而倒，壹個卻是裝的。
　　下壹刻秦長風就從地上站起，對著心口的位置釋放了壹道治療之光後就不再管它……剛才那壹劍雖然極度驚艷，但以飄絮的功力，想要殺死他卻還是想多了。
　　“飄絮啊飄絮，人生若太平淡了，也就太無趣了，總是要有點驚嚇和驚喜，才會更有意思，不是麽？”
　　喃喃自語中，秦長風將徒弟從地上扶起來，隨後就開始用丹藥和內力幫她療傷。
　　其實她受得傷看起來鐘，但都不致命，有來自試練塔的神奇丹藥和治療技能幫助，恢復起來的速度自然很快。
　　第二日正午時分，飄絮悠悠醒來，睜開眼後，第壹眼看到的卻是壹口簡陋的棺材。
　　她立刻心中壹顫，生出壹股不祥的預感，同時棺材附近還有幾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她只知道是師父的隨從，卻不見師父人影，立時問道：“這是什麽，還有我師父呢？”
　　壹個黑衣人沈聲說道：“主人就在這棺中，死於穿心壹劍。他讓我們轉告妳……昨日是為了幫妳突破才找了長得像妳兄長之人刺激妳，妳兄長如今正在柳生家的宅院中，並沒有死。”
　　飄絮聽罷壹怔，明明烈陽高照，她卻渾身冰冷，隨之更露出滿臉的淒苦之色。
　　“這麽說……我雖然沒有殺死自己的哥哥，卻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師父？”
　　“我殺死了師父……”
　　“為什麽會這樣？師父，為什麽會這樣……”
　　飄絮難以接受自己聽到的事實，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了許久，才終於清醒了壹點走了過去，摸著棺材板說道：“我想再看看他……”
　　但這個要求卻被蒙面人無情拒絕，他冷漠的回道：“我們將帶主人的屍身回中土安葬，主人臨終前曾說過壹切都是意外他不怪妳，所以我們可以不為難妳，但妳卻沒有以弟子身份為主人安葬祭拜的資格了。”
　　飄絮瞳孔壹縮，“妳們要回中土，中土哪裏？”
　　“無可奉告，如果哪壹天妳的武功練到了主人生前的境界，就有資格知道了。”
　　話音落下，四個黑衣人擡起棺材，從另壹片的斜坡飛奔而下，須臾便消失在密林中不見。
　　飄絮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目中漸漸凝聚出堅定之色，似乎下了什麽將伴隨壹生的重要決定，同時忽然看見之前棺材落放的地方竟遺留了壹張面具，正是他師父經常戴的那張笑佛木面。
　　她走過去將其撿起來，輕輕戴在臉上，然後笑道：“師父，飄絮壹定會找到您，然後去陪您的。”
　　等她也離開後，兩道人影從壹塊大石後走出來，柳生雪姬望著妹妹的背影，輕嘆道：“她還只是個孩子啊，先生這樣磨礪她，未免太嚴苛了。”
　　秦長風回道：“不這樣她怎麽能快速成長？她既然是我秦長風最看重的弟子，自然就應該超凡脫俗，與眾不同！”
　　雖然說是這麽說，但秦長風心裏有那麽壹瞬間還是閃過壹絲罪惡感，畢竟只是壹個少女啊……這讓他發現自己還是有良心這種東西的。
　　安排了這麽壹出之後，秦長風沒必要在東瀛繼續待下去，便準備回中原，出來這麽久，也該回去了。
　　至於飄絮的武功，口訣心法他早就已經全部告知，她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煉就可以了，而今她心智得到極大的整長，加上本來的天賦，在修煉必然是壹日千裏。
　　不過在離開之前，秦長風還有壹個人要見，就是自己的第三個弟子。
　　這個徒弟秦長風完全是為了完成任務才收下的，自然也沒多深厚的感情，這些年也是每隔壹兩個月才會見面教他武功。
　　傍晚時分，秦長風在壹座小山的山頂等到他，後者在其身後跪下，恭敬行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最近掌法練得怎麽樣，沒有被妳另外壹個師父發現吧？”秦長風並沒有轉身的直接說道。
　　跪在地上的明明是壹個女人，發出的聲音卻有些粗啞，“沒有，他自己也忙於修煉，並沒有多少時間關註我。”
　　秦長風向後拋出壹本簿冊說道：“為師要回中土了，接下來幾年妳自己按照秘籍繼續修煉吧。記住我說過的話，最後不要違背其中的任何壹點。”
　　那人接過秘籍，在地上恭敬磕頭，說道：“弟子不敢，謹記師父教誨。”
　　“看完後直接燒了，在我召喚妳之前，將我的存在徹底忘了，安心做好妳自己！”話音落下，人便已飄然下山而去。
　　這人連忙從地上站起，問道：“弟子在哪裏可以找到師父？”
　　砰……噗嗤！
　　回答他的是壹道雄渾掌力，突然飛來打在胸口，立刻內腑受創，壹口血箭噴出，駭然之際，才聽到壹道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讓妳把我忘了，這麽快就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