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三十二章：正軌

　　黑夜彌天，因果與時光的錯亂，讓每個人都陷入混沌中。
　　葬神星上的人們似乎連思維都停滯了，有人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無法傳達自己的念頭。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幾秒，或許是幾個世紀，天空的繁星再次亮起，大日初升，光芒照耀大地。
　　無殤城內，鳥兒劃過天空，發出清脆的鳴叫聲，宣告著新壹天的到來。
　　先驅者們面面相覷，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們只能看到，違規者巨頭來了三位，圍攻起源空間的虛空追獵者，似乎對他們壹方很不利。
　　但下壹刻他們疑似被流放保護了，再恢復時，世界已經恢復如常。
　　“結束了嗎？到底哪壹邊贏了？”
　　千雪神情凝重，若是違規者壹方獲勝，等待著她們的仍舊是全滅的結局。
　　而葬神星上的人們心中也微微祈禱，希望那位身穿紫色奇裝異服的男人能獲勝，盡管他們搞不清楚狀況，但好像也能明白，這個人是來維護秩序的。
　　陸晨站在朝陽下，耳畔聽到嗷嗚的聲音，方才被他踹出城的小金龍又跑了回來。
　　“嗷嗚嗷嗚！”
　　小金龍抱怨著，意思是陸晨踹的很痛。
　　陸晨擡頭望天，意識忽然被拉到另壹處空間，聽到了耳畔自虛空傳來的聲音。
　　“妳們照常執行任務即可，我回去了。”
　　那聲音平淡，中氣十足，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令陸晨驚喜的是，這位虛空追獵者，馬戲團的團長，才是最終的贏家。
　　這才多久，那三位違規者巨頭，已經被擊殺了嗎？
　　“Joker先生，這邊……”
　　陸晨的意識出言想要詢問，因為違規者的出現，原生世界已經被攪得壹團糟，就連先驅者們的身份都被暴露了，他們還怎麽繼續在大世界內混？
　　就如千雪和墨雨之前所想的，正常來說，空間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會讓先驅者回歸，然後重新整理這方世界，不會讓空間的情報繼續泄露，導致土著察覺到空間的存在。
　　但他的話語還沒說完，Joker便回復了，“不用擔心，妳們的任務世界流程只是出了些小差錯，不會有人記得今天發生的異常。”
　　陸晨有些了然，“是您會清除土著們的記憶嗎？”
　　“不……”
　　Joker回復道，“有人會維持最基本的秩序，不會讓這裏的人記得這些事的。”
　　對方的話讓陸晨心驚，有人，會有什麽人？
　　空間難道不止降臨了虛空追獵者壹人？還是說，對方指的並不是空間壹方的存在，而是這方天地淩駕於時間長河之上的那些至高存在？
　　他還有些問題想問，卻聽到耳邊傳來聲音，“在趕我走了，回歸空間後，妳可以來見我。”
　　這道聲音落下後，陸晨的意識便回到自己體內，周圍壹切如常。
　　是真的如常，讓陸晨感覺詭異的沒邊。
　　他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沖向天空，武道天眼張開，看向兩個方位。
　　流沙劍冢和落鳳谷……又回來了！
　　陸晨落下來，大長老陸天華疑惑的看著陸晨，“孩子，妳這是忽然間做什麽？”
　　“大長老，您……”
　　陸晨面帶震驚，又收斂了下去，“沒什麽，是晚輩獲勝後心情激動，壹時間想要眺望下這大好山河。”
　　“哈哈哈，妳這孩子，等回山後，老夫賭贏的東西，會分妳壹部分。”
　　陸天華心情很好，因為陸晨在逆境中扭轉了戰局，最終取得了賭鬥的勝利。
　　無殤城內的其他先驅者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她們根本沒註意到剛剛發生了什麽，但疑似有世界線變動的力量降臨，緊接著很多事情都被修正了。
　　就如同現代世界線變動後，土著們不會記得原本發生過的那些事壹般，葬神星，乃至全宇宙的生靈，如今都不記得曾經有違規者降臨了。
　　這讓有些先驅者陷入了沈思，到底是時間線的變動，還是有什麽存在，出手抹消了人們的記憶，隨後手動修正了壹些事物呢？
　　“神仙打架終於結束了，我們可以好好體驗生活了。”
　　墨雨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靠在千雪身上，讓壹眾雪月峰弟子感到疑惑。
　　她們沒見過這個墨綠色長裙的女子，但她好像和千雪師姐很熟。
　　墨雨的話倒是沒令他們起疑，“神仙打架”在她們此時看來指的是陸晨與敖天，對於年輕天驕來說，兩人無疑算是神仙了。
　　“希望如此吧。”
　　千雪秀眉微皺，她在想到底是什麽存在出手修正了世界，會是起源空間的那位馬戲團團長嗎？
　　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
　　若是這個世界原本存在的至高生靈，那些生靈之前在違規者霍亂天地時，又為何不出手呢？
　　“小雪別想了，管他是誰做的，不是我們這個層次的人該關註的事，有這心思，不如想想剩下的時間怎麽變強。”
　　墨雨看出了千雪的想法，傳音道。
　　“師妹們先回山，我有些事要和妳們這位師姐出去聊下。”
　　千雪對雪月峰的弟子們吩咐道，拉著墨雨離開，在無殤城內討論這些事太危險。
　　盡管她們兩人的實力都已經邁入八階，但在怪物遍地的葬神星，還是少討論空間的事為好，違規者的事情被蓋下去，他們再泄露消息就是違規。
　　“呀，小雪今天好霸總，我好喜歡。”
　　墨雨被拉到無人處後，單手捂住臉，調侃之意溢於言表。
　　千雪額頭青筋暴露，又平靜下心緒，嚴肅道：“妳是不是知道什麽？”
　　墨雨伸出壹根手指，纏繞著自己的發絲，在那裏繞啊繞，嘴角帶著莫名的笑，“小雪指什麽呢？”
　　“我殺了浮生，妳不該出現在這裏才對，妳到底是誰？”
　　千雪身上殺機畢露，懷疑墨雨的身份。
　　各大空間從來不會針對於壹個世界派出兩位先驅者，即便有極其特殊的情況，諸如像這次這種跨度極廣的大世界，也只會派出七階先驅者，是為了讓七階先驅者歷練，而再派人的話，則是為了收納目的，會派出九階先驅者才對。
　　但終焉空間派出了兩名先驅者，而且都是七階先驅者，這顯然不正常。
　　而且墨雨和所有人都不壹樣，她並不是出生在葬神星，而是在真龍星域，有著合理合法的身份。
　　幻獸宮當代首席，聽起來不錯，可幻獸宮和葬神星上的大勢力比起來差遠了。
　　先驅者們最開始能選擇的身份，也都局限於葬神星，沒有其他生命源地的選項，墨雨到底是怎麽跑過去的？
　　“哎呀，小雪妳這話問的真令人傷心。”
　　墨雨捂住胸口，“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妳怎麽能懷疑我的身份呢？”
　　“少來這套，我問妳，妳是什麽時間降臨在真龍星域的？”
　　千雪神情嚴肅，語氣冰冷。
　　墨雨笑意盈盈，“看來小雪發現了呢，沒錯，我不是和妳們同壹批降臨的。”
　　千雪眼中的驚訝壹閃而逝，“妳早就來了！？”
　　墨雨打了個響指，“賓狗！所以幻獸宮的那些師弟們，是真的跟我很熟哦，我根本不是假身份，我是在幻獸宮長大的，沒有取代任何人。”
　　千雪冷笑，“那妳還真是心狠啊，說翻臉就翻臉，直接將幻獸宮扔到壹邊去了。”
　　墨雨的手指輕點朱唇，露出詭異的笑，“小雪，妳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們先驅者……不都是這樣嗎，利用完了價值，幻獸宮於我而言便沒有意義了。”
　　她轉身時衣裙蕩起，畫出優雅的圓弧，看向初升的大日，“何況我知道了葬神星的存在，也該執行我的任務了。”
　　“妳的任務是什麽？”
　　千雪皺眉道。
　　墨雨回眸壹笑，手指放在嘴邊，“秘密。”
　　千雪意識到自己被墨雨帶到溝裏了，先驅者的任務當然是不可透露的，說了會被抹殺。
　　但她此時可以肯定，墨雨來這個世界和其他先驅者的目的不壹樣，她是被空間臨時加派的。
　　盡管墨雨說她降臨的時間比其他先驅者要早得多，也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很多年，獲得了很多好處，但她可未必就是……比其他先驅者早進入這個世界的啊。
　　以空間的能量來說，可以將先驅者和探索者們投入這方天地的各個時間節點，早進入晚進入沒有區別，區別只在於進入的時間節點。
　　起碼，對於他們這些無法跨越時間長河的人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進入的時間節點。
　　千雪回想起墨雨在違規者們和馬戲團團長對峙時的怪異動作，感覺墨雨是有備而來，只是她有些秘密隱藏了。
　　“好了，我的停留時間和妳們不壹樣，只剩最後壹個月了，小雪不如帶我轉轉葬神星？”
　　墨雨轉移話題，提出要求。
　　“對我有什麽好處？”
　　千雪冷著臉，她可沒心思陪這個怪女人亂跑。
　　墨雨湊到千雪身邊，挽著她的胳膊，俏臉湊近千雪的耳邊，“在我回歸前，告訴妳壹個對妳很有幫助的小秘密，很重要哦。”
　　千雪皺了皺眉，沈默片刻，“就壹個月？”
　　墨雨後撤步，雙手背後，身體前傾，以低角度向上看著千雪，“怎麽像是妳在賣身壹樣，安了，我只是想讓妳陪我走壹趟隕仙窟。”
　　“簽契約。”
　　千雪淡淡道。
　　“可以。”
　　墨雨點頭，拿出壹份終焉空間出產的契約書，簽訂後會在回歸結算時生效。
　　千雪和墨雨正進行著交流，和秘密的交易。
　　而無殤城內，剝皮者也帶著陰沈的神情，思索著這次先驅者大佬和違規者巨頭們交手後的影響。
　　這個世界，真的是下次來就能打穿的嗎？
　　眼下這世界上人們的記憶被抹除，可不像是世界線收束的結果啊。
　　他看了眼自己儲物空間內的幾項物件，那都是自己前段時間得到的東西，如今還在。
　　按照現代傳來的情報來看，世界線收束後，壹些自大世界內取得的東西，都會被抹除，除非是已經吸收入探索者身體的東西，否則就算放在儲物空間，也會消失。
　　這不是世界線變動，就是有存在單純的以他們無法想象的偉力抹除了所有土著的記憶，再以大法力還原了落鳳谷和流沙劍冢。
　　這麽想的話，這方天地的上限，恐怕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高。
　　勇敢牛牛站在高樓上，收起手中的盾牌，若有所思。
　　“看來是您多慮了，起源空間的虛空追獵者足以擺平這件事。”
　　勇敢牛牛收起開山斧，邁步走向東海。
　　世界恢復正軌，他也該開始最後的沖刺了。
　　陸晨正接受著諸多年輕天驕的簇擁，無殤城內歡聲笑語，諸多修士們討論著陸晨和敖天壹戰的過程，好不熱鬧。
　　就像是中間沒有發生過任何變故，人們的興致高漲。
　　陸晨心思雜亂，表面上應付著各種人的恭維，心中卻在思索如今的世界到底算怎麽回事。
　　此時此刻，無殤城內熱鬧非凡，因為不曾有過違規者巨頭降臨的事情發生，各大勢力的頂尖至強者自然也沒有出關。
　　武神山，止戈峰頂，小木屋內身穿紫黑衣衫的女子睜開雙眸，從閉關狀態中退出。
　　那雙深邃的眸子中，帶有壹絲疑惑。
　　“奇怪……為什麽，又變了？”
　　薛敗天皺眉思索，她感覺有什麽事情不對，像是有些本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被抹除了。
　　她遍歷自己的神魂，自檢腦海，卻沒有發現異常，沒有什麽記憶的殘缺，壹切如常。
　　可縈繞著思緒中的那種怪異感，揮之不去。
　　她看向天花板，像是看往宇宙深處，看向那虛無之處，看向那幽深的，不存在之地。
　　“看來是有四維生靈，隕落了啊。”
　　她語氣感慨，她可以肯定，之前壹定發生了什麽大事，只是她們的世界被重新修正了，所以她不會在聽到某個聲音，見到某個身影。
　　世界恢復了正軌，而這壹切正常之下，卻潛藏著暗流，昭示著某些存在的無情。
　　歷史、時間、因果、輪回，這壹切的壹切，似乎只是某些至高存在的……玩物罷了。
　　人們，到底活在怎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