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五章 泰拉大風暴

　　對於法務部德拉科的話，眾人表示贊同。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只有孩子才會去追求壹件事情的對錯。
　　這個世界是沒有對錯的，只有利益。
　　關於帝國的政治更是如此。
　　帝國腐敗的官僚制度裏面，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
　　可就是這些東西維持了帝國的存續。
　　壹棵大樹想要枝繁葉茂，就要將根紮入更深邃的土地裏面，才能汲取足夠多的營養，才能茁壯成長。
　　帝國也是如此。
　　它需要官僚。
　　有官僚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勾連。
　　無論是高領主議會制度，還是民主選票制度，最終的結局都是壹樣的。
　　無論創建者的初心如何，最終的結局都是不可改變的。
　　這是壹件沒有辦法的事情。
　　高領主們有恃無恐的底氣就在於人類不可能擺脫得了官僚。
　　他們的背後代表的是國教，行商組織，內務部等等錯綜復雜的帝國勢力。
　　這些勢力不全是基裏曼的敵人，甚至還是他的助力，是他的夥伴。
　　政治是壹個極其復雜的事情。
　　經過幾個小時的交流，幾位高領主最終達成了共識。
　　那就是向帝國攝政服軟，他們背後的勢力會付出沈重的代價，作為貝塔－伽爾蒙星系的補償。
　　當然，他們也會支持基裏曼的各種改革措施。
　　不過，他們堅信總有壹日，他們背後的勢力仍舊會回來，這坐在泰拉的高領主議好會上決定人類未來的命運。
　　歷史的慣性不容改變，這是大勢，也是必然的。
　　人類的自私天性會再壹次滋生權貴和世家。
　　屆時，各大家族就能夠再次活躍。
　　或許，他們已經看不到那壹天了。
　　但高領主們堅信這壹天不會太久。
　　短則百年，長則千年，各大家族便會回來。
　　這是歷史周期率。
　　原體想要改變，無疑就是做夢。
　　說不定，他們還能借助原體帶回來的技術延續壽命，看到那壹天的到來。
　　“三日後，全體參議院會議將會召開。”伊爾圖說，“我們將在那場會議上辭職，同時將我們的核心族人送離泰拉，作為對帝國攝政的妥協，並配合他的改革，讓他拿走家族的大部分財富，用於補充他的遠征消耗。”
　　其他幾位高領主點點頭，同意了這個妥協方案。
　　泰拉就是如此，弱肉強食，他們輸了，就只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這就是權力鬥爭的潛規則。
　　雙方不會撕破臉。
　　打打殺殺是那些底層和大頭兵的事情。
　　家族和家族之間往往會達成默契，然後體面退場。
　　至於那些死掉的士兵和在他們博弈中犧牲的底層，並不值得關註。
　　他們生來不就是被消耗的嗎？
　　……
　　……
　　高大，宏偉的帝國元老院長廊。
　　佩妮在身穿蔚藍色終結者動力甲的榮耀老兵的帶領下，走過那些用於紀念帝國英雄的雕塑和畫像。
　　那些東西都出自頂級藝術家。
　　是人類的瑰寶。
　　在走廊的盡頭是壹座巨大的行政大廳。
　　在大廳的頂部，巨大的水晶吊燈正在閃閃發亮，柔和的光芒映照在大廳的每個角落。
　　精心編制且圖案復雜的地毯鋪墊在地上，像是這個小小世界的草原那樣，十分柔軟。
　　遠征艦隊的官員來來往往，他們臉上都帶著焦急的神色。
　　來回跑動，正在緊急忙碌著。
　　他們普遍都穿著奧特拉瑪的藍邊長袍，有壹些則帶著泰拉的權力徽章。
　　佩妮認識壹些人，他們和她壹樣都曾為提瑞恩辦事。
　　現在，他們被選中成為原體的助理。
　　伺服顱骨在空中飛翔著，傳遞著不同部門的信息。
　　孩童模樣的智天使嗡鳴，黃銅發聲器中傳來各個部門的聲音。
　　整個大廳都十分的嘈雜，看上去亂糟糟的。
　　技術神甫聚集在陰暗的角落裏，壹邊晃動肢體，壹邊喃喃自語。
　　帝國海軍和星界軍的將領三五成群正在激烈爭論泰拉和太陽系的防禦。
　　奴仆們行色匆匆，攜帶著數據板和羊皮文書穿梭於諸多帝國英雄之中。
　　佩妮被引領著穿過人群，進入行政大廳的壹間私人房間。
　　走進去後，刻畫著天使形象的鍍金房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佩妮打量了壹下房間，這裏處於元老院建築的最高處，天花板很高，就算是壹個原體也能容納。
　　房間有壹個巨大的陽臺，此時關著窗。
　　有兩個極限戰士站在那裏站崗。
　　他們的任務很重要。
　　得要防止出現原體被暗殺那些的事情。
　　沒人能傷害原體。
　　可是壹旦發生那樣的事情，對於帝國子民的精神打擊也是很嚴重的。
　　人們會對帝國失望。
　　杜絕這樣的事情，對於基裏曼，對於帝國都是壹件好事。
　　昏黃的陽光從陽臺上的窗戶透進來。
　　原體正坐在壹張巨大的實木桌子後面。
　　他埋頭在無數的數據投影中，就像是壹個被海浪淹沒的巨人。
　　政務信息被他快速閱讀，做出批閱和新的命令。
　　每壹件事的處理，都是如此的迅速且正確。
　　他生來就註定了要統治帝國。
　　佩妮的心中浮現這樣壹個想法。
　　當原體擡起頭的時候，佩妮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臟短暫驟停了壹下。
　　帝皇的完美造物並非虛言。
　　他的臉龐十分完美，比例恰到好處，充滿了魅力，很容易就讓人淪陷其中。
　　佩妮有幸目睹了獅門之戰。
　　那是她此生都無法再忘記的記憶畫面。
　　原體的強勢表現讓人們充滿希望。
　　讓人們堅信未來可期，人類必將走向新時代。
　　“很高興，妳能這麽準時到來。”基裏曼看向自己預定為帝國總理的人選，露出了笑容。
　　他將手中的工作放下，語氣溫柔的說：“坐在前面這個位置吧。”
　　基裏曼指了壹下自己辦公桌前面的位置，示意對方坐下去。
　　佩妮心中略有忐忑，但她還是坐到了基裏曼說的那個位置上。
　　她的腰挺得很直，生怕給對方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我的基裏曼大人，對於您的召見，比壹切政務都要重要。”佩妮恭敬的說。
　　基裏曼笑了壹下，站起來伸手關閉了幾個投影儀，讓那些政務信息退回到自己的數據庫。
　　佩妮目睹他站了起來，十分的高大，就像是壹座山那樣，陰影籠罩了自己單薄的身軀。
　　原體是戰爭之神，他們執掌殺戮和毀滅。
　　佩妮能夠感受到那種壓迫，她不敢想象那些成為原體敵人的家夥會在面對原體的時候，承受何等可怕的精神壓力。
　　基裏曼走到了陽臺的窗戶前，正在重建的泰拉映入他的眼中。
　　在毀滅中尋找新生。
　　這是壹個好兆頭。
　　“妳曾為帝國總理－提瑞恩辦事對不對。”基裏曼問。
　　“對的，大人。可惜的是，他死了。這件事對我們打擊很大，很多工作都被延誤了。”佩妮回復道。
　　“確實，提瑞恩的離去是帝國的壹個損失。他是壹個英雄，雖然他沒有拿起過武器。但是英雄有很多種，有壹些人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人類，保護帝國，提瑞恩就是這種人，他阻止了壹場足以撕裂人類的危機。很多士兵因為他的遠見和仁慈而得救，我本想著能在泰拉見到他，可惜的是，我父親將他召回去了。”
　　基裏曼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佩妮，對方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逝者固然讓我們悲痛，但我們更應該著重現在，我調查過妳的檔案，妳和提瑞恩的關系很好，政見也和他高度壹致，這是壹個好事。”
　　佩妮有些不安，原體將她說得太好了。
　　“大人，謝謝您的誇獎。”
　　“這不是誇獎，而是闡述事實。”基裏曼走到桌子前，“我的手上有壹個重要的職位需要妳這樣的人去做。泰拉已經到了不得不改變的地步，但是很多人並不希望它改變，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希望泰拉能夠保持原狀，甚至連這個帝國都保持原來的樣子。”
　　“可是這種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帝國必須改變，否則我們就危在旦夕。可是過於激烈的變革也會引來反抗，他們或許不會在明面上反抗我，可也不要低估他們。用各種偷偷摸摸的手段來暗中破壞我的計劃，他們還是有這個勇氣的。官僚是壹個十分復雜的體系，任何的變動都會帶來連鎖反應，所以我需要有壹個熟悉泰拉運作模式的人來作為我的左膀右臂。”
　　“這個人需要足夠的了解泰拉，又必須心懷理想，充滿改革的激情，唯有如此，才能擔任這個位置，所以我選中了妳，佩妮。我以帝國攝政的名義邀請妳成為我的助手，成為帝國總理。”
　　“這樣合適嗎？”佩妮變得有些慌張，升遷的速度太快了，她沒想到自己會被原體委任成為帝國總理，這太突然了。
　　“沒什麽不合適的，我需要壹個能幹且聽話的改革派坐在這個位置。壹場風暴要來，我需要有人幫我穩住泰拉，讓帝國這艘大船可以扭轉方向，擺脫死亡的命運。”
　　佩妮慌忙的站起身，鞠躬行禮，“十分感謝攝政大人的賞識，可這項任命是否需要通過高領主議會的裁決，若是您尚未和他們達成共識，只怕會引來壹些不必要的麻煩。”
　　“高領主議會？”基裏曼的語氣中帶著壹絲戲劇性，“這是我要跟妳說的另壹件事情，從今以後，不會再有高領主議會了。我會推動全新的政治改革，加強泰拉對各方勢力的管控。在準備召開的全體議員大會上，我就會宣布這個事情。”
　　“各個星球的世襲貴族都會取締，帝國的每壹個星球都會采取民主選票制，讓那些人選出代表他們利益的人。從星球到星系，再到星區都將建立壹套完整的民主選票制度。而帝國境內的壹切星際貿易皆由帝國組建的行商組織負責，這個組織會動態調整物價，或是做出補貼，讓每個星球的生活水平不會相差太多。我還會確保每個星球都能進入最低限度的工業時代，讓人類的生產力進壹步釋放出來。還有，就是帝國的常規力量將會分為軍事，政務，行商三個體系，相互分割，保持壹定的獨立，而後對泰拉負責。”
　　“在此基礎上，我會把帝國攝政這個職位固定下來，帝國所有勢力都需要絕對服從攝政的命令，攝政之下就是帝國總理負責分擔政務。獨裁是很有必要的，希望妳能理解。現如今的帝國需要壹個能夠快速做決定的人，那樣才能應對壹連串的危機，讓帝國高效的運轉起來。”
　　“我建立的這三個體系裏面的官員或者是商人，帝國對於他們的品德和才華都有極其苛刻的要求，以此來保證他們對帝國的忠誠以及行事的公允。所謂的自由時代過去了，我們得確保那些忠心且關心民眾的人能夠上位。那些酒囊飯袋全都要被淘汰掉，讓他們滾回到垃圾堆去。”
　　佩妮楞了壹下，腦子壹片空白。
　　原體這做法不亞於把帝國打碎了，再重新建立啊。
　　這樣的改革何止是風暴啊。
　　帝國總理的位置就是個燙手山芋啊，屆時肯定要出面解決那些棘手問題。
　　她可是要斷人財路，刨人家的根啊。
　　這仇恨拉得妥妥的。
　　“這樣的做法，會不會。”
　　佩妮小心翼翼的問話，她想知道原體是否知道這樣的舉措意味著什麽！！
　　基裏曼露出了笑容，直截了當的回答：“會，肯定會動蕩的，這個制度過於理想化，稍有不慎就有帶來危機，所以我需要妳的坐鎮，穩定住泰拉，從而爭取時間，讓我可以壹步步來實現。第壹步，就是做好清洗泰拉官僚的準備。第二步，就是從太陽星系和奧特拉瑪星區輸出足夠多的行政人員，建立起壹個帝國大框架。第三步，就是加強宣傳，拉近我們和底層距離，制定公平的政策，讓他們自主維護這個我們的改革。”
　　人類有史以來的所有制度，不管是封建帝制，民主選票制，還是獨裁制，本質上都是維持生產秩序，然後分配蛋糕的制度。
　　基裏曼打碎了原有的制度，就是想要這套新制度為他拉起足夠的精英人才。
　　真正的，為了帝國效力的精英才應該在自己構建的體系中執掌大權和財富。
　　這個世界沒有公平的制度，只有相對公平的制度。
　　基裏曼創造壹個弱肉強食，精英上位的制度，對於大家而言都是最好的。
　　他不能要求那些帝國英雄壹邊為帝國效忠，壹邊又什麽都不給人家。
　　任何鼓吹人們無私奉獻的制度都是不長久的，是壹種十分惡毒，試圖奴役別人的制度。
　　什麽職位的人才會無私奉獻？
　　奴隸對奴隸主才會無私奉獻。
　　社會的所有矛盾基本都是圍繞著切蛋糕開展。
　　誰拿得多，誰拿得少，從來都是壹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封建王朝中，為什麽農民會起義造反？？
　　原因就是光是幹活不分蛋糕的事情，誰都不會願意幹。
　　要想維護人類帝國的存續，保護人類的生存，那基裏曼就必須要直面人類的本性－自私。
　　自私這個名詞在人類大多數歷史中都扮演著不光彩的角色。
　　人們通常會用各種遮掩行為和語言來避免別人說自己是壹個自私的人。
　　其實，這恰恰是最大的問題所在，也是所有矛盾的起源之處。
　　自私是人類的本性，壓抑自私就會積累怨氣，最終導致制度崩盤。
　　自私的人並非壞人。
　　那些號稱大公無私的人也未必是好人。
　　自私或許是人類最大的原動力，也是考驗壹個制度是否能夠長久的最重要因素。
　　如果壹個社會有這樣壹條法律或是這樣的潛規則，求助別人壹次就需要付出壹定的錢財或是其他的等價條件贈與幫助自己的人。
　　誰又會漠視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呢？
　　那樣人人都會有潛意識，幫助別人不會被傷害，還能得到好處。
　　若是幫助了求助的人，得不到獎勵，浪費了自己的時間，還被迫因為這件事失去自己的財富，那誰又會去多管閑事呢？
　　當壹個社會鼓吹無私奉獻，不求回報之類的鬼話，就要提防著有人不想給蛋糕，還想忽悠別人去幹活了。
　　付出了就要得到回報，這就是人性的機制。
　　忠誠的士兵付出自己的青春歲月，承擔無數的風險，最終名聲，榮譽，財富卻被沒上戰場的上司拿了，連後半生的生活保障都做不到，誰又甘心呢？
　　壹個努力工作的勞工，辛苦了壹輩子，沒能享受壹天，卻還是吃不飽，沒得穿，那人家為什麽還要擁護這樣的制度？
　　基裏曼這個制度要保證的就是那些能為人類生存這個目標做出貢獻的精英上位。
　　那些家族的人或許會說不公平，憑什麽數千年積累，憑什麽輸給人家幾十年。
　　基裏曼不會在意那些家夥的想法，那些人也撼動不了他的統治根基。
　　人類是整體合作的社會分工，沒有任何個體能夠在脫離社會的前提下，獨自創造如此龐大的財富。
　　那些家族的財富動輒以兆億計，若是他們能夠脫離帝國的基礎上能創造如此之多的財富，那自然是他們的能力，無可厚非。
　　可他們是在帝國合作分工的基礎上獲得的財富，那這些財富就不單單是他們的，而是屬於整體，屬於分工合作的每壹個個體。
　　很多家族子弟都自詡自己是精英，其實剝開那身份，壹文不值。
　　他們家族的積累也只是扭曲制度的蛋糕分配不均勻而已。
　　說什麽積累，不過都是侵占社會財富的蛀蟲。
　　很多人並不能想得透徹其中的很多問題。
　　就好像十個人捕魚，大家分工合作，得到的魚肯定平分啊。
　　可情況有點復雜啊。
　　別人也想捕魚，沒辦法，只能分出兩個人去站崗，避免有人來搶魚。
　　魚抓得多了吃不完，那就再分壹個人去曬魚。
　　有了魚就拿去換糧食，就專門再分壹個人去換糧食。
　　這樣壹來，糧食也有了，魚也有了，大家也按照以前的分配，大家平分，都過上了好日子。
　　後面換糧食那個人心裏有了想法，就跟放風的那兩個人談交易。
　　讓他們跟著自己，聽自己的話，自己有辦法給他們分得更多。
　　聽到有好處，放風的兩個就跟他壹起幹。
　　換糧食的那個就開始賺差價。
　　別人想要自己去換糧食，他就找那兩個放風的打人家壹頓，說人家不講究團隊精神，背叛團隊，是壹個可恥的叛徒。
　　打不過放風的，還被扣上叛徒這樣壹個帽子。
　　捉魚的那幾個也不敢了，只能咽這口氣。
　　到了後面，換糧食的那個賺得多了，又給了壹點小恩小惠那些捉魚的人，然後說大家都是兄弟，讓大家挺他，他對外說宣布捕魚的地方是他的，那樣就能名正言順的保衛捕魚的地方了。
　　捉魚的人腦子沒轉過來，看到別人又給好處，又叫自己兄弟，又害怕挨打，也就隨他那樣宣傳了。
　　看到沒人反對，那個負責換糧食的人又說，原來的分配制度就不用了，現在開始，在他的捕魚的地方，捕到壹條魚，就要給他半條。
　　有人不願意被他摁在泥裏，打了半天，差點沒斷氣。
　　這樣的規矩其他人也不願意了，就鬧了起來。
　　後面，換糧食那個就說，那就給他四分之壹好了，大家不要再鬧了，讓外人看了笑話，要團結。
　　看到換糧食的讓步，捉魚的不滿，可是人家又拿團隊說事，也只能讓步了。
　　就這樣靠著，每壹條魚的提成，還有換糧食的壟斷，換糧食的很快就吃上了大雞腿，還換了壹套好衣服。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避免人家眼紅，換糧食的那個就開始鼓吹自己。
　　換糧食的是捕魚團隊的精英，負責對外溝通，還要換糧食，還要提防人家來搶。
　　所以他管理所有人都是很正當的行為，是值得支持的，享福是正常的。
　　要是以前，妳們連大雞腿的香氣都聞不到，更加不用說看到這件好衣服了，都是我領導有方，打造了捕魚團隊的繁榮，其他的捕魚團隊比不上我們。
　　捕魚的人聞了壹下雞腿的香味，看著那件漂亮衣服，人也被忽悠得壹楞壹楞的，鼓起了掌。
　　可這樣真的是繁榮嗎？？
　　不過是從其他人的手中掠走了那些財富，再集中到自己的手上而已。
　　所謂的制度就是從這個人的手上拿走蛋糕，放在那個人的手上。
　　壹個制度無論怎麽花裏胡哨，冠上民主，自由，平等之類的都好，本質都是這個，壹個關於切蛋糕的分配。
　　越是順應人性，維持公平的制度，就越能存續下去。
　　基裏曼要做的就是削弱各大家族，將他們把持的財富和權力釋放出去，將它們還給帝國子民，增強帝國子民的歸屬感。
　　再通過審判庭，刺客庭這些特殊不屬於各方政府機構的特殊單位，來保證這些權力不會再被那些有心的人從底層的帝國子民手中收走。
　　各種商會將會統合在壹起，那些貿易家族直接對他負責，壟斷整個星際貿易，形成獨立的體系，維持帝國財政。
　　商業歸商業，政治的歸政治，軍事的歸軍事。
　　三個體系獨立維持壹個平衡。
　　他還會剝去機械教的部隊，讓其淪為壹個學術機構。
　　國教也是如此，削弱教宗的話語權，通過普及教育來降低宗教狂熱。
　　通過種種政策，加強帝國攝政這個職位的集權獨裁，以便可以調動足夠多的部隊來對抗混沌和異形，能夠以更快的速度來應對敵人。
　　這樣的改革動作可以說瘋狂無比。
　　要是換個人來主持這樣的改革，只怕當場就要被幹掉了。
　　利益鏈條錯亂的帝國權貴，借助奧林匹亞協議成為帝國盟友的機械教，掌握著整個帝國宗教信仰的國教。
　　這三個勢力的強大，絕對是世人無法想象的。
　　就算是高領主敢於動這三座大山，第二天只怕也會淹死在廁所裏面。
　　佩妮坐在椅子上都有點發抖了。
　　她不是傻子。
　　基裏曼的改革會引起什麽樣的動蕩，她壹清二楚。
　　“真的要這樣做嗎？”佩妮忐忑的問，“只怕阻力會前所未有的強大。”
　　“我知道，但壹切都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刻了。禁軍元帥－瓦蘭諾已經同意我的改革思路。”基裏曼淡然的說，“泰拉現如今超過五分之四的兵力都是忠於我的部隊，火星軌道上懸浮著六支火力足以抹殺壹個星球的艦隊，超過三萬名原鑄星際戰士已經做好戰鬥準備，所以妳無需擔心。”
　　基裏曼轉身走到陽臺上，繼續窗戶外面的場景。
　　佩妮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這已經不屬於政治遊戲的範圍了。
　　原體已經做好戰爭的準備。
　　六支全副武裝的艦隊，三萬名原鑄星際戰士，這股力量足以抹去火星。
　　帝國攝政的態度堅決到這個程度。
　　就算是以戰爭為代價，也要推動此次改革。
　　原體本來就具有碾壓貝塔－伽爾蒙星系那些部隊的軍隊力量，後面又悉數接收了貝塔－伽爾蒙的部隊。
　　佩妮無法想象，原體究竟調集了多少軍事力量到太陽系來。
　　最可怕的是帝國之拳和禁軍也對他表現出了支持。
　　這場改革，他勢在必行。
　　“很榮幸，我能為您效命，大人。”佩妮畢恭畢敬的鞠躬行禮，做出了自己的答復。
　　“妳做出了壹個很明確的決定，佩妮。妳將有機會成為人類新時代的風雲人物，在以後的無盡歲月裏，人們都會銘記妳的貢獻。”基裏曼笑著說。
　　“壹切榮光皆歸於帝國攝政。”佩妮說。
　　“不必說這種客套話。”基裏曼擺手，他返回桌子上取出壹份文書，“這是關於妳的任命文書，已經簽署我的名字，印上了生物印章，恭喜妳，總理。”
　　“您不擔心我會拒絕嗎？”佩妮看到基裏曼手中的文書。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為夢想，就像是提瑞恩那樣。有的人為利益，就像是現在那幾位高領主那樣。我看人很少出錯，我堅信妳會成為我的助力。”
　　基裏曼揮手打開了壹個全息投影面板，“現在工作任務也很重，根據我的情報人員反應，很多泰拉裔的基層官員過於傲慢，對於我的改革命令毫不在意，自以為是的認為壹切都沒有改變。我需要妳去解決這個事情，我會給予妳壹定的軍事權限，用來調動部隊，姿態強硬壹點，對於那些阻礙人類新時代的家夥，都要毫不留情的處理掉。”
　　“明白，大人。我會讓那些家夥知道他們享樂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佩妮說。
　　……
　　……
　　在火星的軌道空間站。
　　統禦大賢者－考爾，機械賢者－瑞古拉，鋼球星鑄造將軍－克倫，機械賢者－西格瑪，以及來自改革派和保守派，掌控機械教權力和資源的十幾位機械賢者齊聚在這裏。
　　空間站的內部空間簡潔樸實。
　　它的設計中沒有包含任何不必要的裝飾或是用於取悅視覺的美學元素，完美的展示了機械教理性簡潔的特點。
　　在眾多機械賢者開會討論的時候，壹支手持齒輪權杖的護教軍把守在門外。
　　他們每壹個都進行過基因強化，十分的高大強壯，並在體內植入了多種武器。
　　棱線分明的電纜和各種顏色的電線穿過罩袍，通過嵌在他們身上的插栓插入他們的身軀內部。
　　普通人都不會喜歡和他們待在壹起的。
　　這些家夥往往會散發出令人不快的腐肉，機油和汗酸的臭味。
　　“妳們的行為是非法的，每壹臺機器的構造和工作方式都應由機械之神制定，因此它是神聖的，而改變它則是壹種無法救贖的罪惡。”壹個保守派的機械賢者看向考爾等人，機械式的語氣中透露出憤怒和指責。
　　考爾，克倫這些家夥違背了太多太多關於機械教的神聖戒律，他們完全踐踏了機械教的神聖教典。
　　若不是有原體的庇護，這些家夥早就被帝國和機械教宣布為絕罰叛逆了。
　　“帝國攝政是歐姆尼塞亞的親子，他同樣掌握了萬機之神的壹部分權柄。”克倫毫不客氣的反駁，“難道妳要違背萬機之神制定的機械規則嗎？”
　　“他是壹個凡人？”另壹位保守派的成員大吼，“他沒有萬機之神的權柄。”
　　“那妳能解釋基裏曼之心嗎？那樣的科技除了萬機之神，誰還能掌握？”瑞古拉說。
　　“那是異端的技術。”保守派賢者說，“我們應該阻止這些技術的繼續應用，趁著現在為時未晚。”
　　“妳連萬機之神的技術都要阻止嗎？”
　　“他代表不了萬機之神，除非他能夠拿出STC模板來驗證。”
　　“基裏曼之心本身就是壹個STC模板，它可以儲存壹切知識，還能隨意加載其他基因功能。”
　　“那些技術都是異端。”
　　……
　　激進派和保守派的爭論歷來嚴重。
　　今日更是誇張。
　　雙方互不相讓。
　　保守派指責激進派背叛了萬機之神，而激進派則基裏曼乃是歐姆尼塞亞的親子這件事情來爭論。
　　雙方吵得火藥味十足，好幾個機械賢者自帶的熱動輻射炮正在滋滋作響，都有些害怕他們會有走火的沖動。
　　壹旦走火，後果不堪設想。
　　機械教最頂端的壹部分精英必然在這裏折損慘重。
　　“爭論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考爾說，“其實我們的爭吵毫無意義，無論是哪個派別我們都是為萬機之神的榮譽而效力，渴求得到永恒真理的信念支持著我們每個人。”
　　“那就更應該放棄那些異端的技術。”保守派陣營的壹個賢者說。
　　“放棄了那些技術？然後呢？隨著機械教這壹萬年來的活動，我們的活動範圍越發的廣，很多同僚已經深入帝皇之光都照耀不到的銀河外圍，可是STC模板的線索已經越來越少了，我們花費幾百年也得不到壹點有用的技術。”
　　“很多技術都被遺忘了，壹些巨型構造物的技術更是直接缺失。在帝國攝政還未回歸之前，機械教的技術處於倒退階段，我們打造的艦船甚至比不上壹萬年前。”
　　“這些跡象表明我們越發的偏離了機械之道，內部的問題已經到了壹個十分嚴重的地步。若是繼續維持下去，只怕我們會被萬機之神徹底拋棄。”
　　“異端邪說。”保守派機械賢者大吼道，“這樣的論調就是無稽之談，就算是被萬機之神拋棄，那也是妳們先背棄了教典，引來了懲罰。”
　　面對這樣的指責，考爾並沒有多說。
　　他伸出壹支機械臂，上面閃爍著投影光束的微光。
　　天罰巨像，以及最新壹代的戰艦，以及人類燈塔浮現在投影中。
　　“帝國攝政蘇醒到目前，我們的科技就已經出現了難以想象的提升。天罰巨像這樣的構造物能利用幾年的時間就打造完成，新壹代的戰艦性能上遠超於帝國海軍服役的主流戰艦，性能和功率提升數倍有余。這些難道不是萬機之神的庇護嗎？”
　　“配合基裏曼之心以及壹代超級戰士技術，星際戰士成功蛻變為原鑄星際戰士，這壹萬年以來，機械教對於星際戰士的改良嘗試過多次，可每壹次都以失敗告終，若是沒有萬機之神的權柄，帝國攝政能如此輕松的解決這個問題嗎？”
　　考爾環視眾多機械賢者，有理有據的壹條條反駁這些人。
　　“目前為止，帝國攝政已經兵臨太陽系，無論怎麽樣，實用主義已經是不可避免了。今日之所以會見妳們並召開這壹次的會議。純粹就是為了商議如何在帝國攝政的改革最大限度地保留下機械教。”
　　“帝國攝政已經決定廢除高領主議會，機械教何去何從已經是壹個問題，帝國攝政不會允許壹個脫離他掌控人類勢力出現在銀河中，他已經連續數次表明態度，若是妳們不願意妥協，他可以選擇在奧特拉瑪重建壹個機械教。”
　　考爾已經徹底站到了基裏曼的這邊。
　　不是他不愛機械教，實在是基裏曼給得太多了。
　　從暗物質，粒子磁場，再到空間維度結構。
　　基裏曼的知識可以讓他足以比得上他萬年來的珍藏，而且基裏曼還許諾未來會給更多。
　　“他要挑起內戰嗎？”西格瑪看向考爾，她又不傻，當然能聽出其中的威脅。“沒有機械教，只怕帝國的生產立刻就會陷入停滯，他真的要冒這樣的風險。”
　　“奧特拉瑪培養了足夠多的技術人員，足以支撐遠征艦隊，而且並不是所有機械教信徒都會跟隨妳們的。”考爾說，“帝國攝政已經說，他將共享更多的知識，建立更多屬於學者的機構，鼓勵機械教的研究走向宇宙。有壹部分機械教信徒絕不會和妳們壹起背叛帝國。”
　　克倫此時也摻了壹腳，他打開了另壹個全息投影。
　　裏面正是他投入海量資源的神腦計劃。
　　借助基裏曼給予的各種技術，神腦培育已經接近尾聲。
　　在座的機械賢者哪個不是掌握著多個領域的尖端知識，壹眼就能看出來克倫神腦計劃的恐怖。
　　針對於人體大腦的強化，他們也嘗試過很多次，畢竟大腦的強度也關系到沈思者陣列的強度。
　　只可惜這些計劃，全都失敗了。
　　大腦過於復雜，要想增強其運算能力談何容易。
　　克倫成功了，那宛若山丘那樣的人腦擁有的計算能力足以秒殺火星任何壹臺沈思者陣列。
　　“妳越過了紅線？？”壹位保守派賢者說。
　　“不，這是我手下的壹個護教軍的腦子。他不幸戰死後，其腦組織被保留了下來，我將其放入培養槽中培養，並進行強化，感謝偉大的帝國攝政，我成功了。”克倫的語氣中充滿了得意，“不要以為火星不可或缺，鋼球星壹樣能夠取代妳們的位置。時代已經變了，我的朋友，妳們的故步自封只會讓妳們看上去越來越愚蠢。”
　　“服從帝國攝政的命令，不會給妳們帶來任何損失的。他已經做出承諾，妳們將壹樣共享帝國的知識，享受帝國對於科研的資源傾斜，走在萬機之神的真理之路上，尋求啟迪。”考爾看向所有的機械賢者，“現如今的機械教根本不是歐姆尼塞亞想要的樣子。他是知識之神，真理之神，機械之神，而他的信徒卻什麽都不會，這難道不是壹個諷刺嗎？”
　　“他想用這些條件換我們背叛火星？”壹位保守派的機械賢者說。
　　“不，只是背叛那些冥頑不靈的蠢貨而已，機械教將會繼續存在，並且會發揚光大，我們將會在真理的道路上走得更遠。”考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