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見

出海之後，望著隨船翩翩飛舞的海鳥，趙然呆立良久，問：“三公嶼知道麽？”
古克薛師徒隨軍征戰多年，自是知曉的，當即回稟：“就在元覺島東南，壹座沒有靈力的小島。”
趙然點了點頭：“去那裏。”
元覺島離松江出海口並不是很遠，壹天半的航程而已，風快船行至元覺島海面時，趙然心急如焚，立刻招出了雲靄百合，就著古克薛所指方向，直接飛臨三公嶼。
按照朱七姑飛符中的留言，他徑直落到島嶼東南的高崖上，這裏果然有壹叢翠竹，也不知是何人於何時所栽。
氣海中寄托的衛道符打了出去，探查範圍比原先大了壹半，整座崖頂都查過了，沒有發現陣法之類的埋伏。
於翠竹中尋找片刻，便在壹根竹幹上看見了異樣，竹幹上刻著字：彰谷之北，巨石如象。
趙然躍上雲靄百合，回到船上，吩咐：“去彰谷島。”
古克薛駕馭風快船，繼續滿風前行，航向西南。行船四日，趙然再次上了雲靄百合，在空中尋找彰谷島的位置，很快便找到了。
彰谷島是壹座大島，就在元覺島和綠竹島中心線上，是東海前往南海的壹個重要補給點。如今的彰谷島已經劃入東海總督區，島上設立了道廟，船來船往更見熱鬧。
趙然沒工夫和島上的修士相見，直接到了彰谷島的北段，看見離岸百丈處有座海中礁石，從東西向觀望，果如水中行走的大象。
打開天眼，輔以衛道符查之，同樣沒有異樣。雲靄百合落下後，趙然縱身躍上礁石，搜尋片刻，找到壹個罐子，打開看時，裏面留了壹句話：“綠竹島之六嶼，礁石如龜。”
趙然忍不住雙指發力，將罐子搓成泥粉！
就這樣，趙然壹路航向西南，連上十余島，每座島嶼都沒見到朱七姑，也沒遇到任何埋伏，順順當當來到了落紗島。
按照上壹座島的留書指引，趕至高崖之頂，從上往下看，見到了壹間簡陋的茅屋，進入茅屋之中，繼續尋找下壹個島的線索。找來找去，終於在泥地中挖到壹個竹筒。
將竹筒取在手中，正要破開，趙然心中壹凜，緩緩起身，望向屋外。
屋外站著壹個美婦，正冷冷註視著趙然。
沈默片刻，趙然輕輕道了句：“姐。”
朱七姑不動聲色，回道：“不敢當。”
嘆了口氣，趙然問：“蓉娘呢？雨墨呢？”
朱七姑道：“妳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告訴妳。”
頓了頓，朱七姑問：“我母後是不是死在妳手上的？”
趙然默然片刻，艱難道：“她夜晚行刺我......”
朱七姑眼淚就這麽流下來了，壹直不停的流，死死咬著嘴唇，定定望著趙然。
趙然解釋：“太後先讓裕王給我送來毒酒，其後於半夜入我房中行刺，她是大法師境的修為，我不殺人必然為人所殺。實在逼不得已......”
眼淚流了半晌，朱七姑深吸壹口氣，擦去淚痕，又問：“那妳為何要向真師堂說，她失蹤了？”
趙然再次撿起了向陳善道的回答，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宮裏這麽報的。”
朱七姑冷笑：“京師控於妳的手上，宮裏怎麽報，難道沒有經過妳的同意？”
趙然道：“和太後鬥法之後，第二天壹早，邵大天師便堵在了我的門口，之後壹連串變故，直至我重傷臥床休養半年......”
朱七姑喝道：“胡扯！我再問妳，我母後的屍身呢？在哪兒？”
趙然無法回答，只能沈默以對。
“在哪兒？”
趙然依舊沒有回答，依舊沈默。
朱七七怒道：“是不是妳殺人之後，為防敗露，把人化了？”
趙然緩緩道：“我明白妳的感受，但請妳冷靜，我是迫不得已。是她要殺我。”
朱七七壹句話沒說，只是滿臉的恨意，看著趙然不停搖頭。
趙然知道說什麽都沒用了，只能道：“我人來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蓉娘和雨墨無關，請妳放了她們。”
朱七姑搖頭，淒然道：“我等著妳來，指望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希望自己是誤解了妳，其實妳並不知情。我還想過，或許玲瓏指套是妳在某個不認識的人手上得來到，然後我就可以順著這條線索，找到母後......”
壹邊說著，朱七姑壹邊取出玲瓏指套，珍而重之的摩挲著，壹個個戴在了指尖。
“但是，我錯了……我兄長的死，雖然不怪妳，但卻是妳壹手造成的，而我母後，則是直接被妳......被妳殺的......妳說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居然會認了妳這麽壹個弟弟？”
趙然不敢反駁刺激她，只是道：“這件事情，和蓉娘、雨墨無關......”
朱七姑道：“那妳自盡吧。妳自盡於此，我放過她們。”
趙然問：“楚天師呢？”
朱七姑道：“妳以為陽成不在，我就殺不了妳？”
趙然點頭：“妳殺不了我的。”
朱七姑凝目望了過去，片刻後點頭：“果然是破境了，想當年我為煉師境時，妳還不曾入道，二十年壹過，竟然追上了我的修為。很好，好得很，進境之快，居然不比陽成差，我當年果然沒有看錯妳，但也的確看錯了妳。不過妳要是真的以為我殺不了妳，那可就天真了。”
趙然道：“我雖剛剛破境，但自保之力還是有的。”
朱七姑冷冷道：“自保之力？不過是多掙紮些時辰，多費些手腳罷了。再給妳壹次機會，自盡，我放了蓉娘和周雨墨，否則殺完妳之後，我連她們壹塊兒殺！”
趙然搖頭：“妳若是真想殺人，我自盡之後，妳還是會殺；妳若無意殺她們，我又何必自盡？”
朱七姑道：“這些年妳順風順水，看來是自信得很了，也好，那就試試妳的斤兩吧。”
趙然抖手就是兩張飛符打了出去，飛符剛發出去，就在空中燃燒起來，化作灰燼，撲簌撲簌落下來。
趙然望著天空沈默不語，打開天眼掃視良久，方道：“是我大意了，只顧著眼前，沒想到整座島都被布下了陣法。這是什麽陣？竟能阻隔飛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