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壹章 怎麽搞
道門法則 by 八寶飯
2019-8-2 09:42
到目前為止,救夏言的辦法不多,能立竿見影有效果的,也是歷代先賢們常用的辦法,就是把水攪渾。
以眼下的形勢而言,想要把水攪渾,有兩個突破口,壹個是立儲,另壹個就是楊壹清入閣。這兩件事中,但凡搞臭壹個,都很有可能打亂夏言的辭相日程。
其實趙然也挺想搞臭即將就位的太子——隨便把太子開賭坊的醜事拿出來壹公布,就夠這位太子喝壹壺的了。但他現在必須“顧全大局”,剛剛把陳天師折騰得辭了坐堂真師,現在又去帝室頭上開刀,趙然不知道陳天師會不會生氣?他拿捏不好天子威德和“太子威德”之間的關系,不知道兩者是不是壹回事?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必然聯系?
這就是他沒答應幫裕王的原因。
不好拿太子開刀,當然也就只能拿楊壹清開刀了。
張居正和蔣致標徹夜未眠,第二天便拿出了壹組文章,趙然坐在椅子上壹篇壹篇過目,對面是略帶緊張的兩個人。
揭楊壹清老底的文章,壹篇是說他擅自挪用支出,壹篇是講他浪費軍費,還有壹篇是說他大肆造謠,反對興建應天長江大橋,說是興建大橋糜耗巨萬,而不壹定能夠成功,此橋有如秦之阿房,興建之日,定然會成為大明國力的重大拖累。
趙然看完之後,詳細詢問了壹番楊壹清挪用支出和浪費軍費的背景,張居正做了回答。
楊壹清曾經出任過陜西巡撫,負責督理馬政。這時候的巡撫就是專司某項差遣的真巡、真撫,職權並不大。張居正揭發他擅自挪用的支出,是鎮守中官的費用。但趙然追問,這筆錢挪用到何處時,張居正的回答讓他很失望,人家楊壹清把錢花在了邊鎮軍事上,用這筆錢為邊軍添置戰馬!
而所謂浪費軍費,則是楊壹清此後截留地方稅賦,用來加固和增設邊地堡壘,抵擋北元騎兵入寇。
這兩條都是證據確鑿的“罪過”,戶部對這方面很是清楚,所以出具的證據都非常過硬。要說罪責,楊壹清的確不該如此行事,簡單兩個字——“違制”是跑不了的。
但這不是趙然想要的東西,趙然想要的是搞臭楊壹清,如果把這兩件事拿出來大肆宣揚,不僅不會搞臭他,反而會增加他頭上的光環,為楊壹清樹立起為了大明而不惜犧牲自我,任事勇於擔當的完美形象。
趙然嘆了口氣,張居正和他身後這幫人,包括甘書同在內,他們之所以犯這種錯誤,主要是沒有分清楚期刊和奏章的區別,將民間和朝廷的反應混淆在了壹起。
期刊是給百姓看的,奏章是給天子和內閣看的,民間往往追尋善惡,朝廷卻很註重規則。不搞清楚其中的差別,做出來的事情往往會導致輿論被動,達不到起初計劃的效果。
這也不能怪張居正他們,在這方面,他們就如同步履蹣跚的嬰兒,需要大量的學習和實踐。
至於蔣致標,他的問題是太過於唯上,趙然說什麽,他就做什麽,不敢有所反對。趙然既然讓他和張居正壹起寫出文章來,他就真的以張居正手上的材料為主,哪怕再是心有存疑,也不會提出異議。
因此,這兩篇文章肯定是不能用的。至於反對興建大橋的那壹篇,趙然同樣不建議拿出來發表。這樣的材料只有趙然會看著生氣,老百姓們卻不會生氣,反而有可能為反對建橋論提供觀點支撐。
這就屬於裕王壹派的小伎倆了,趙然壹猜就知道他們的目的,進壹步激怒自己,讓自己對楊壹清生出更多的惡感。
楊壹清反對建橋的言論的確激怒了趙然,他越發討厭起這個楊壹清了,誰反對修橋,他就要折騰誰,這屬於公事,不為私仇。
趙然向他們解釋了不能用的原因,這兩位聽完之後也算服氣,然後坐在這裏繼續冥思苦想。辛苦了壹宿,拿出來的東西趙方丈卻不滿意,這該如何是好?蔣致標眼睛熬得有些通紅,張居正目光則有些呆滯。
趙然問:“叔大,楊壹清私德上是否有虧?妳們有沒有拿到他貪銀子的證據?”
張居正搖了搖頭:“公平的說,楊壹清在私德上風評不錯,很少有禦史參劾他這上面的問題。”
趙然追問:“他是哪裏人?他老家呢?家人有沒有侵占民田、欺壓百姓之事?”
張居正道:“他是廣東高州人士,楊家造福鄉梓,在當地民間素有聲望。”
“女色方面呢?”
“與其妻素來和睦,無妾,至今膝下無子。未聽聞養有外宅,從不去青樓勾欄之地。”
趙然頓時就感覺很不爽了,這樣的敵人是最難對付的,妳弄不死他,因為他自身幾乎無懈可擊。就好像當年在松藩白馬院時,趙然曾經想把院裏的聶都講拿下,但查了半天,人家私德無虧,根本沒法下手,最終只得想辦法調離。
如今這個楊壹清也是壹樣,私德表現很好,而且政績上、做事上都很有亮點,可為何偏偏就站在對面那邊呢?趙然無奈的搖了搖頭。
讓張居正和蔣致標先下去仔細考慮,想壹想還有什麽破綻可以拿捏,趙然飛符詢問黎大隱:“老黎在何處?”
黎大隱回復:“正在香爐軒,夏季賽十二強戰都開打了,妳這個總顧問也不現身,我都要忙死!”
趙然道:“妳都拿捏熟了的,沒問題,哪裏還需我來顧問?有事跟妳商量,我不喜歡楊壹清,想把他拿下來,妳看行不行?”
黎大隱立刻回復:“致然稍等,妳是在玄壇宮中嗎?我馬上過來。”
在玄壇宮中等了小半個時辰,黎大隱就趕到了,於是兩人在書房中商談。
“老黎妳那麽忙,還專門跑來做甚?”
黎大隱興致勃勃道:“這個事情很有意思啊,把壹個內閣大學士搞下臺,以前我只想過,但從來沒有做過。誰托付致然出手的?收了多少銀子?咱兩壹起研究研究,看看怎麽搞。”
趙然翻了個白眼:“老黎,都跟妳談過那麽多回了,不忘初心啊!再說了,搞內閣大學士,那麽大的事情,放在妳這裏開口就是銀子,合適麽?兩碼事嘛。”
黎大隱搖頭:“怎麽能是兩碼事呢?朝中這幫子蠹蟲,誰上那個位置都壹樣,與其如此,不如咱們從裏面掙點銀子。致然,修橋還差壹百萬兩啊,不從他們頭上掙錢,咱們還能去哪兒弄?”
趙然擺了擺手:“算了,不爭了,妳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總之妳是同意搞咯?”
黎大隱嘿嘿道:“試試嘛,以前就很想搞壹搞某位內閣大學士,但總是難以下手,看看致然妳有什麽好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