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雪中送炭的好同誌

　　“小胖兒，妳咋在這涅，剛才好像有狼是滴？”包大明白跟大夥湊到近前，就看到田源正蹲在草地上，手裏拿著壹把尖刀，正割羊肉呢。四周橫七豎八的，還躺著不少死羊。
　　田小胖擡頭嘿嘿兩聲，露出潔白的牙齒：“大夥趕緊回家拿刀去，割點羊肉回去，明天早上包餃子——明白叔妳說狼啊，還真怪嚇人滴，剛才把俺嚇得都麻爪了。可是那三只狼圍著我聞了聞，然後就跑了。明白叔，妳是明白人，妳說說，我這是沒人味兒咋滴？”
　　狐疑地瞧瞧田小胖，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沒啥事就好，看著滿地的新鮮羊肉，大夥頓時眼睛放光，撒丫子往回跑，各取家什，準備分肉。
　　“也別弄太多，夠包壹頓餃子也就差不多了——二懶，妳別扯羊皮，這玩意咱們不能要。”田小胖嘴裏不停指揮。
　　包二懶嘟嘟囔囔的：“羊皮能賣錢呢——”
　　包村長忍不住踹了他壹腳：“妳懂個六啊，出了這麽大事，明天派出所肯定來人調查，羊肉吃肚子裏查不出來，羊皮妳披著啊！”
　　到底是村長，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田小胖豎豎大拇指，然後就聽包二懶又咋呼起來：“那小胖咋弄這麽些肉，看樣子都有三四十斤啦！”
　　這個，這個——這個問題，包村長也解釋不了。
　　反倒是包大明白回過味來：“小胖兒剛才好像說壹會回去請大夥吃羊肉串滴——”
　　這樣啊，那還得再多整點肉回去，狼多肉少不夠分就不好了。大夥壹聽也都來了精神，看來今天晚上能好好拉拉饞。
　　田小胖咂咂嘴：“就是沒有木炭，整不好咱們就得弄點松樹枝子烤肉串啦。”
　　“帳篷前邊這有木炭啊，這邊好幾袋子呢！”不遠處有人嚷嚷。
　　田小胖大樂：“瞧瞧人家馬老板，多好的同誌啊，大老遠的送來羊肉不說，還雪中送炭，真是大大的好人。嘿嘿，把帳篷啥的也都收了，就說在草甸子上撿的，要就還他們，不要就歸咱們，撿東西不犯法吧。”
　　大夥也都嘻嘻哈哈起來，白天的郁悶壹掃而空。也有些人心裏開始琢磨：小胖子白天說他能解決這件事，這剛黑天就解決了，而且還不留後患，壹切都推到野狼身上，這也太巧了吧？
　　人多好幹活，這夥人就跟土匪似的，七手八腳就把東西都給搬回去了。最後還剩壹輛摩托車，這玩意不能隨便騎，萬壹被發現可說不清，那就暫時先放這吧。
　　於是滿載而歸，回到村裏，就在老榆樹下邊找了個空場，臨時用磚頭立起來擺了兩排，中間留了二十公分的空隙，在裏面放上木炭。
　　大夥壹起動手，有切肉的，有專門穿肉竄的，還有專門煽風點火的，那些小娃子都蹲在臨時的磚烤爐旁邊，不時擦擦嘴角，就等著開吃。
　　周圍還有十多只大狗也來回溜達：萬壹能揀點狗剩啥的涅——
　　村民們都沒烤過肉串，所以，田小胖就充當主烤，腰裏被小丫給系了個花圍裙，手上套著線手套，要是頭頂再扣個小帽，嘴唇子粘上兩撇大胡子，活脫脫就是買買提。
　　“躲開點，別把風口擋住！”吆喝壹聲那些小娃子，田小胖就把兩大把肉串放到磚爐上，滋啦滋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油脂滴落到炭火上，爆出壹個個火花，映紅了周圍壹圈紅彤彤的小臉。
　　香氣很快就彌散開來，小娃子們開始頻頻咽口水。等到田主烤撒了鹽面、孜然粒、辣椒面之後，混合了調味料之後的香氣，更是壹個勁往鼻子眼裏鉆，勾得人心癢癢。
　　“好嘞，先嘗嘗，小巴拉，妳敢於和敵人鬥爭，是個小勇士，必須先吃！”田小胖將肉串都先分給小娃子，至於那些同樣不停咽著唾沫的大人，只能稍微等壹等了。
　　“好吃！”小巴拉神氣活現地擼下來壹串肉，還真有幾分豪邁的氣概。真應了那句話：虎父無犬子。
　　其他娃子也都急不可耐地吃起來，也有燙得噝噝哈哈，不過誰在乎這個，擼就是了。
　　從田小胖身後伸出來壹個小爪子，抓起幾根肉串，車輻條做的鐵釬子有點燙，小猴子給熱得齜牙咧嘴，卻也不肯撒手，給大晃和小丫分了幾根肉串，然後也擼了壹塊肉到嘴裏。這小猴子，葷素不忌。
　　咂咂嘴，似乎覺得不夠味，小猴子又把肉串遞回來，指著裝著辣椒面子的瓶子，嘴裏噢噢噢的叫喚，意思好像是說：再給偶來點辣椒，不辣不過癮。
　　旁邊那些小娃子都辣得直噝哈，小猴子卻還覺得不夠味，惹得大人們都是壹陣哄笑。不少人都搬來小板凳，也有席地而坐的，酒瓶子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肉串呢。
　　先給這些小娃子都糊弄差不多了，這才輪到大人們，壹口肉，壹口酒，這小日子，真是美滋滋。
　　“小胖兒，把這倆羊蛋幫著叔烤上，這玩意可是大補滴——”包大明白湊乎上來，他專門弄這些旮旯咕咚的玩意。
　　旁邊自然有人開始逗笑：“大明白，妳咋補也就這樣了，臊氣拉轟的，還有個吃！”
　　田小胖也不好駁了人家的面子，就手給烤上了，味道確實不咋地，把小娃子們都熏得跑壹邊吃去了。
　　這時候，包二爺也顫巍巍地溜達過來，大夥連忙相讓。老爺子還真拿起壹個肉串，不過牙口實在不行，真心咬不動。即便如此，還是硬撐著吃了壹根，邊吃還邊說：“這個肉必須得嘗嘗，解恨啊！”
　　吃完之後，拍拍田小胖的肩膀：“村裏還沒書記呢，回頭跟上邊反應壹下，正好妳來當這個第壹書記。”
　　按照上邊的政策，村裏都要配壹名第壹書記，幫助村裏處理壹些事物。不過大多是掛壹個名，壹年象征性的來幾趟，發揮的作用不太大。有些事情，到了基層，就給弄歪了。
　　不過像田小胖這樣常駐沙家浜的，卻正好能發揮作用，他也就沒有推辭，反正上大學的時候就入黨了，當就當唄。
　　由此可見，田小胖現在在黑瞎子屯的人氣兒，絕對是實打實鑿做出來的成績。
　　“小胖兒，別光忙活，妳也吃啊！”包村長就看著田源忙活烤肉串了，心裏實在有點過意不去。
　　不耽誤吃——田小胖壹邊翻動肉串，壹邊還抄起壹串，放到嘴邊壹擼，然後又抄起身邊的酒瓶子，嘴對嘴喝了壹口，有吃有喝，啥也不耽誤。
　　好好好，今天這頓吃得最開心！包村長滿臉的褶子樂開花，像他這種年齡的，其實吃不了幾串，主要是這感覺好啊，趁著微微的夜風，喝著小酒兒，不知不覺就有些熏熏然。
　　不知道誰嚷了壹句：“酒沒了，誰家還有酒，今天必須多喝點——”
　　包村長打了個酒嗝：“上俺家小鋪擡去，白的啤的管夠，今天全免費。”
　　大夥轟然叫好，立刻就有人跑去擡酒，而包大明白也想起來點什麽似的，也壹溜煙往家跑。不大壹會，就抱了壹個大號的玻璃罐子跑回來。
　　這時候，大夥也吃得差不多了，轉為以喝酒嘮嗑為主，田主烤也終於可以輕松壹些，然後就聽包大明白在那白話：“小胖兒快點過來，叔給妳整點好酒，用人參泡滴——”
　　田小胖壹瞧，還真是，罐子裏泡著壹根白胖白胖的人參，須子又密又長，蜿蜒盤曲在罐子裏，看樣子，還真是壹株老山參，這玩意可就太金貴了，真要是買的話，少說幾十萬塊。又轉念壹想，不對呀，大明白不是這麽敞亮的人兒啊？
　　果然，周圍的村民開始揭短，包二懶最喜歡和大明白鬥嘴，於是就開始奚落他：“拉倒吧，大明白，妳這根東西都泡了好幾十年，啥藥勁都泡沒了，就算弄根黃瓜扔裏，都比它勁大。”
　　在以前的農村，喝酒人有個愛好，喜歡在酒裏泡點亂七八糟的。實在沒啥泡的，就準備個瓶子，然後套在剛結的小黃瓜扭上邊。黃瓜扭就在瓶子裏不斷長大，成熟之後，在瓜蒂那壹剪，然後就可以泡酒了。
　　這個比較奇特，壹般小孩都搞不明白，因為裏面的黃瓜比瓶口粗，倒不出來，妳說咋塞進去的吧？
　　“那才叫老人參呢——”大明白還試圖爭辯，“這還是俺爺爺挖的老山參，當時足有六兩多，差點就成了寶貝。”
　　俗話說，七兩為參，八兩為寶，在傳說中，要是超過八兩的人參，那就能活死人肉白骨，已經不是凡物。
　　田小胖也覺得好笑：好嘛，壹直能追溯到爺爺輩兒，這人參看起來是真的沒啥價值了。不過畢竟是人家的好意，田小胖還是抿了壹口嘗嘗，果然除了酒味，壹點別的味道沒有。
　　壹直喝到月上中天，這才盡興而歸。田小胖打掃了壹下戰場，然後叫人幫忙，把木炭啥的都搬到他們家。羊肉還剩了十多斤，也往冰櫃裏壹凍。等歸置完了，壹瞧自家櫃蓋上，還放著壹個大罐子，原來是包大明白那個泡著老人參的酒罐子，裏面的酒已經都喝幹了。大明白喝多了被人背回家，也不知道誰就順手把這個罐子給拾掇到小胖家。
　　反正也是沒啥用的玩意，就先放著吧。田小胖也沒太在意，看到小白竄到炕上去睡覺，連忙把它揪下來：“吃飽喝足了，妳是不是也該幹活了，叫上小霸王，咱們爺幾個出去溜達溜達。”
　　小白眨巴眨巴小眼睛：大半夜不睡覺瞎溜達，老爹妳是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