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八十八章 水可覆舟之暴風將臨！

　　“妳的意思是說，現在的時機適合對崔家動手~？”
　　龐非基的壹番表忠心的話，讓李澤軒有些觸動，但同時也有些惱火。上位者都不喜歡自己的屬下擅作主張，李澤軒雖然來自於現代，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但他仍然不喜歡別人來替他做決定！
　　可以說，龐非基的所作所為若是放在其他大家族裏面，早就被家主賜死了，雖然他也是為了家族的長遠利益考慮。
　　李澤軒做不到那麽冷血，但對於龐非基的擅作主張他心裏同樣很不愉快！主要是他壹想到那被王氏做成人彘的丫鬟，他心中更是怒火滔天！
　　“侯爺，是今日的百姓沖撞世家，讓屬下覺得世家目前正在離心離德，而侯爺這邊，正是民心可用啊！相比以前，侯爺現在的勝算絕對大了許多！”
　　龐非基跪在地上，抱拳道。
　　李澤軒輕笑壹聲，道：“這也是妳們的尉遲將軍跟妳說的吧？”
　　他叫的是尉遲將軍，而不像先前壹樣叫尉遲伯伯，顯然他對於尉遲敬德的背著他“安排”龐非基的做法，心中很是不舒服。
　　龐非基聽明白了李澤軒話中的弦外之音，他壹臉苦澀道：“侯爺，這些話的確是尉遲將軍跟屬下說的！將軍還說，若是侯爺與崔家全面開戰，尉遲家願與侯爺同生死、共進退！”
　　尉遲敬德早年不過壹打鐵匠，對於世家門閥，他同樣沒有好感，而且，對於李澤軒這樣壹個潛力無限的後輩，他壹直都非常看重！因此，在這件事情上，尉遲敬德才會無條件地站在李澤軒這邊！
　　李澤軒聽到尉遲敬德願意與他“同生死、共進退”時，臉色終於出現了壹絲松動。
　　龐非基見李澤軒不說話，連忙又道：
　　“侯爺，在這件事情上，屬下自作主張，實屬有罪，但這和尉遲將軍無關，當時得知崔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後，屬下自己也猶豫過要不要將其告知於侯爺………”
　　“行了！我都知道了！”
　　李澤軒擺了擺手，打斷了龐非基的話，頓了頓，他面無表情道：“先前書院的軍訓妳都參加過，妳應該也知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論妳的出發點是好是壞，但妳這番作為，就不配當壹個好軍士！從今天開始，妳不再是本侯的親衛……隊長，隊長壹職，暫且空置，日後妳若是再犯同樣的錯誤，本侯絕不姑息！妳明白了嗎？”
　　李澤軒話語中出現了壹個大拐彎，讓龐非基還以為李澤軒要把他逐出親衛軍呢，嚇的他脊背上都沁出了壹層冷汗，臉色“唰”地壹下就白了！待聽到後面半句，他不由松了壹口氣，他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懲罰，但他不想離開李家！
　　“謝侯爺開恩，屬下日後絕對不會再犯！”
　　龐非基抱拳朗聲道，語氣中，頗有幾分劫後余生的慶幸。
　　“行了！妳下去吧！”
　　“喏！”
　　龐非基走後，李澤軒獨自壹人，坐在書房內，閉目沈思，許久許久，只聽屋內傳來壹聲悠長的嘆息：“樹欲靜而風不止，本不打算將事情鬧大，但地獄冤魂不答應，世間百姓也不答應！這次是真的要抗旨了啊！”
　　……………………………
　　翌日，《大唐日報》上的頭條新聞，毫無疑問地又成了長安百姓的話題熱點。
　　“清河崔氏從未捐款，百姓怒堵其門，險些喪命！”
　　“嘶~！崔家被人堵了？這是啥時候的事兒？俺咋不知道呢？”
　　“嗤~！昨天那麽大的動靜，王懷化妳不知道嗎？”
　　“啥動靜兒啊？俺昨天去城外了！”
　　“嘿！啥動靜妳不會看報紙嗎？上面說的清楚著呢！”
　　“喲~！原來這崔家從未給暖唐基金會捐過錢啊！這也太吝嗇了吧？俺雖然算不上有錢人，但也捐了五百文呢！也難怪崔家會被人給堵了呢！要是俺昨天在城裏，肯定也去崔府門前吐口水了！”
　　“妳可別吹了！妳沒看見昨兒個有個書生差點被崔家的護衛給砍死了嗎？”
　　“這崔家真是太不像話了！不捐錢就算了，還敢公然砍人！多虧了永安侯及時趕到啊！”
　　“為富不仁、表裏不壹，說的就是崔家啊！”
　　“什麽狗屁五姓之家，這德性連咱們這些沒讀過聖賢書的老百姓都不如！”
　　“俺家那小兔崽子成天想著以後能依附到崔家，再娶個五姓女，將來光宗耀祖！我呸？回去老子就把他給揍壹頓！依附什麽崔家？娶什麽五姓女？哪有考進炎黃書院、當永安侯的學生來的光榮？”
　　“老王妳這話說的沒錯！我聽說城外石頭村的穆老三，他家以前那窮的是有上頓、沒下頓的，可是他兒子後來考進了炎黃書院，他們村的那個大地主，都想把閨女嫁給他兒子呢！”
　　不知不覺地，百姓們心中的價值取向發生了壹些細微的變化！
　　潤物細無聲！指的不僅僅是春雨，還有人情！
　　李澤軒這壹年來，為百姓們做的善事，所有人都銘記在心裏，相比於崔家，李澤軒更能代表正義，更能代表人民的民意！如今崔家的這條負面新聞壹出，百姓們直接用腳投票，想也不想地就站在李澤軒這壹邊了！
　　“妳們這幫愚民，只會聽信讒言！崔家輝煌千年，不知做了多少善事，幫助了多少窮困潦倒之人，豈是小小的壹個永安侯所能比擬的？”
　　壹群百姓在大聲議論著崔家的不是，忽然壹個中年文士從此經過，聽到他們對話後，那中年文士忍不住不滿道。
　　“切！妳說崔家做過好事，那妳列舉幾個出來啊？我先前還聽人說過崔家子弟在河南道欺男霸女呢！”
　　“就是！崔家為富不仁，眾所周知，妳卻在這兒幫崔家說話，我看妳跟崔家是壹夥兒的吧？”
　　“誒？我道是誰？這不是崔家的門客朱文濤朱先生嗎？難怪要幫崔家說好話呢！”
　　“昧著良心說話，虧妳還是讀書人呢！我呸！”
　　“呸！揍他！”
　　與崔家有關的讀書人，以前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過在此刻，他們卻遭殃了，徹底成為了過街老鼠！
　　…………………………
　　輿論風暴很快由平民才行刮到了文人圈子。
　　炎黃書院這邊，學生們壹邊在給窮人“送溫暖”，壹邊就議論開了！
　　“小恪，妳說山長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打架竟然不叫上我們幾個！咱們第二大隊壹上，崔家那些土雞瓦狗誰能擋得住？”
　　程處默嘴裏銜著壹根不知名的草，吊兒郎當地跟李恪說道，他們在早上吃飯的時候，都看過報紙了。
　　話說這貨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由於他們第二大隊的任務就是運送煤爐、蜂窩煤、衣物，所以當初挑選隊員的時候，挑選的都是壹些身強體壯的學生，相比於其他隊的隊員，第二隊的人無疑要壯實很多！
　　李恪翻了個白眼，在壹起相處的久了，他也知道程處默骨子裏是潛藏著“暴力因子”，他翻了個白眼，道：“醜牛，山長的意思妳難道還看不明白？他不願意任何人受傷，要不然就不會親自去了！當然，他更不可能讓我們幾個去！”
　　“唉！山長這次把崔府的門都給砸爛了，我感覺崔家不會善罷甘休的，山長這下估計有麻煩了！沒想到崔家小氣就算了，居然還這麽囂張！”
　　孫子凡拍了拍馬屁股，嘆氣道。
　　程處默撇了撇嘴，道：“切！子凡妳才知道崔家是什麽德行嗎？俺聽說那個崔善福，先前不止壹次地找過山長的茬，得虧他被外放到嶺南去了，要不然這會兒他肯定在朝堂上彈劾山長呢！”
　　孫子凡吐了壹口唾沫，道：“呸！什麽狗屁五姓七宗，老子以前還想著娶個五姓女光宗耀祖呢，現在嘛，俺只想著將來娶個五姓女做小妾，嘿嘿……”
　　李恪失笑道：“呵~！子凡妳也不怕閃了舌頭！”
　　……………………………
　　長安城內，某酒樓，幾個年輕人坐在壹起壹邊吃酒菜，壹邊議論紛紛。
　　“王兄，這崔家委實太不像話了！仗著五姓之名望，為富不仁，而且還當街砍人，實乃目無王法，我等聖人子弟，也當共厭之！”
　　“說的沒錯！崔家輝煌千年，掌士林之牛耳，引無數英才競相投奔！可他們如今之作為，委實不配竊居此位，實乃人神共厭！先前我聽說曹兄過幾日想要去依附崔家，我今日得去好生相勸！”
　　“嗯！沒錯！沒錯！這樣的崔家，誰與之為伍，必將遭受世人唾棄！我有壹好友兩年前便進入崔家做事，這兩天說什麽也也要讓他趕快脫離崔家！正所謂回頭是岸啊！”
　　“是極是極！我等苦讀聖賢書之人，應該深明大義才是！”
　　在這壹刻，不論這些書生支不支持工學，但是他們對於崔家的所作所為，都毫無例外地在口頭上表示了反對，這與學術派別無關，因為他們學的聖學也是教他們與人為善！
　　崔府內。
　　老管家拿著壹份最新壹期的《大唐日報》，找到王氏憂心忡忡地說道：“夫人！大事不好了！永安侯真的把昨天的事情登在《大唐日報》上了，現在城內的百姓都在說崔家為富不仁啊！”
　　王氏接過報紙，面色猛的壹變，她寒聲道：“哼！此子真是下作，凈會幹些暗箭傷人的事情！既然她無情，就別怪我無義！管家，吩咐府內的先生們，讓他們立即撰文抨擊李澤軒，我要把這小子的名聲徹底搞臭！”
　　老管家急道：“夫人，老奴覺得，為今之計是得趕快去暖唐基金會捐些錢財，這樣才能堵住百姓們的悠悠之口啊！不然崔家經營千年的名聲，很可能就毀於壹旦啊！”
　　“住口！”
　　王氏的臉色忽然猙獰起來，她咆哮道：“妳住口！讓崔家去給那小子送錢？想都別想！上次那什麽豆芽，崔家上了那小子的惡當，直到現在都沒有將三千貫的本錢給掙回來！還想讓我去捐錢？沒門！”
　　“哼！依我看應該是妳住口！”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壹個蒼老卻又中氣十足的聲音，王氏面色壹白，老管家卻目露喜色，連忙轉過身行禮道：“見過老太公！”
　　“兒媳見過父親大人！”
　　王氏深呼吸了幾口氣，福身行禮道。
　　沒錯，外面來人，正是崔家的老太公崔君綽，老家夥收到消息，壹大早便從城外的莊子裏趕回來了！
　　“哼！老夫若是不回來，這個崔家會不會被妳弄得家破人亡？”
　　崔君綽走進屋內，在丫鬟的攙扶下，坐在了上首的檀木椅上，緊接著，他瞪向王氏，怒道。
　　王氏連忙下拜，道：“父親大人息怒，這壹切都是那李澤軒上門找事，不關兒媳的事啊！”
　　“砰！”
　　崔君綽猛地壹拍桌子，他雖然年事已高，但這壹下拍的還很用力，嚇得王氏再也不敢說壹句話，“那我來問妳，昨日妳為何要萬金剛他們去打殺百姓？京城重地、天子腳下，是誰給妳的膽子妄動刀兵？妳以為現在的崔家還是十幾年前的崔家嗎？
　　還有，為何昨日百姓散去之後，不派人去暖唐基金會捐壹筆錢？是那點錢重要？還是崔家的臉面重要？妳也不出去打聽打聽，看看其他幾家是不是都在暗地裏嘲笑咱們？鼠目寸光的東西！善福娶了妳，真乃家門不幸！”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王氏這些年來之所以能頤指氣使，還不是仗著她是崔家的正室夫人？此刻聽崔君綽這麽說，她的臉頓時就煞白了，“父親，兒媳知錯！兒媳知錯！還望父親息怒！”
　　“哼！”
　　崔君綽哼了壹聲，連忙急喘了兩口氣，看得出來，壹下子說這麽多話，他有些乏了，這時他略過王氏，將把目光投向老管家，道：“王永，妳去賬房支取兩千貫，現在就捐到暖唐基金會去！”
　　老管家連忙答應，“是！太公！”
　　崔君綽這時又看向王氏，沈默半晌，道：“崔家跟李澤軒的仇怨，先暫且放下，等這兩天風波平靜後，老夫自會找他算賬！妳給老夫老老實實呆在家裏，不許壞事！”
　　“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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