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天河

　　這是壹處靈氣匱乏的世界，生靈雖然不少，卻無多少修行之人的存在，甚至有許多地方的生靈還未開化。
　　貧瘠的土地，荒蕪的平原，幾近枯竭的湖泊，加上猛獸的出沒，也讓這裏成為人族生靈的禁區。
　　而今日，在這小小的湖泊之上，卻有著四道身影腳踏清風，佇立虛空。
　　四人身著不同，相貌各異，卻都有壹股脫離凡塵的出塵飄逸之姿。
　　陳子昂身上的帝皇戰衣此時化作儒雅長衫，與滿頭長發壹同隨風飄揚。身旁的北辰道人則是壹身正裝，身周隱隱有雷霆閃爍，面目威嚴。
　　對面是壹男壹女。
　　男子相貌英俊，肌膚如玉，雙眸通透澄澈，壹身雪白僧衣，腳踏芒鞋，整個人透著股寧靜、純粹之意，正是來自法相唯識宗的佛門高僧歐陽竟無。
　　與壹般佛門高僧不同，歐陽竟無除了生的英俊壹些外，還留著壹頭烏黑的長發，雖然不減他身上的禪意，但第壹次見到留頭發的和尚，還是讓陳子昂多次把目光掃了過去。
　　壹百零八顆暗沈佛珠串成壹串，正自在他手中轉動，每次陳子昂眼神轉過，都會看到他正朝著自己淡然而笑。
　　好個和尚，好敏銳的感應！
　　女子頭梳飛仙髻，容貌美艷，氣質清冷，眉心壹點朱砂，更添壹份神異。
　　女冠打扮，背負寶劍，身周還有壹圈彩帶懸浮，眼眸中透著股生人勿近的淡漠、疏離。
　　這位是來自隱宗妙真道的素妙真君。
　　四人都是地仙之中的佼佼者，來此自然不是為了觀賞下面風景的。
　　“陳兄，入口真的是在這裏？”
　　歐陽竟無非但不像和尚壹般剃著光頭，說話間也毫無佛門高僧的氣度。
　　他壹指下方的湖泊，壹臉無語。
　　“這裏好像沒什麽不對？”
　　他身具佛門六神通，法相唯識又善於剖析世間真假，壹雙法眼可堪破壹切虛妄，卻未發覺下面的湖泊有什麽不對。
　　北辰道人和素妙真君微微額首，顯然，他們也沒發覺哪裏不正常。
　　與凡人修士不同，仙道中人看世界，是壹種奇異的角度。
　　在他們的眼中，壹個人並沒有過去、現在、未來的變化，而是壹個集合體。
　　就如畫中之人所見的只有眼前，而仙人能看到的卻是整幅畫。
　　凡人所見對方，只是壹時壹刻現存的狀態，而在他們眼中，所看到的卻是這個人現在、過去與當下結合在壹起的奇異狀態。
　　不僅僅是壹個人，還有壹個國度、壹個世界。
　　在仙人眼中，國度的誕生與毀滅都在壹刻，世界也是壹般，這是他們超越時光長河之後的本能。
　　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麽不對，自然也能壹目了然。
　　“確實是在這裏。”
　　陳子昂默默感應著腦海之中的天門，那綻放的光芒與下方正自相互呼應。
　　這壹次，他並不打算通過腦海中的天門進入它所安排的世界，而是尋到了這裏。
　　這裏是入口，也是出口。
　　“稍等！”
　　當下言語壹句，單手前伸，大手張開，無盡靈氣在掌中匯聚。
　　“火！”
　　“呼……”
　　壹道烈焰所化的神龍搖頭擺尾從掌心穿出，迎風便漲，瞬息就化作千丈之大，身軀壹折，已是沒入下方的湖泊之中。
　　“滋……”
　　水火不容，兩者壹碰就化做煙氣蒸騰，本就水量不多的湖泊瞬間就消減了壹層。
　　“嗚……”
　　歐陽竟無抿了抿嘴，似乎察覺了什麽不對，臉色也變的凝重起來。
　　片刻後，火龍消散，下方水流也已枯竭，露出下面那烈焰烤過宛如琉璃般的湖底。
　　在這遍地琉璃之中，壹塊巴掌大小的碎裂鏡面吸引了上方四人的註意力。
　　鏡面之中，隱有水波流轉，壹窪水流，正自從中泊泊流出。
　　“這是……”
　　北辰道人音帶遲疑，似乎不敢置信。
　　“是昊天鏡的碎片！”
　　素妙真君清冷之聲在耳邊響起，罕見的帶著股凝重。
　　“天帝至寶，竟然也碎了？”
　　歐陽竟無倒吸壹口涼氣。
　　“就連天帝都不知道還在不在，昊天鏡碎了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陳子昂擺了擺手。
　　“那麽，我們進去吧！”
　　四人對視壹眼，同時緩緩點頭。
　　下壹刻，場中靈光壹閃，四道身影已是在虛空消失不見，只有下方那碎裂的鏡面，依舊在往外不停的流淌著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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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哪裏？”
　　歐陽竟無身周泛著佛光，雙眸之中帶著好奇朝著四方望去。
　　進入此界，他們面對的水流卻與外界絕不相同。
　　每壹滴流水都重達千鈞，水流纏身，就仿佛有數個世界壓在身上壹般，讓人動彈不得。
　　“出去再說！”
　　陳子昂抖動身軀，霸體自發演化操縱水流的神通，輕輕壹晃，已是上穿萬裏。
　　但即使如此，擡頭望去，竟是依然是壹望無際的澄凈流水。
　　壹個傳聞之中的才會出現的坐標，突兀的浮現在陳子昂的腦海之中。
　　“是天河重水！”
　　素妙真君的聲音從壹旁幽幽響起。
　　“自十二位金仙之戰之後，天河就在時光長河之中消失不見，只有散碎河水留存，這裏果然不是我們所在的地界。”
　　“天河重水好像是煉寶奇物？”
　　陳子昂關心問題的角度倒是十分異於常人。
　　“確實！不過，有天河，就代表著附近可能有天兵，我們首先要確定安全不安全。”
　　北辰道人在不遠處開口。
　　而在這短短的對話功夫，四人已是上沖的足有億萬裏，但依舊未能看到水面的存在。
　　“似乎有些不對？”
　　歐陽竟無撚著佛珠，皺起眉頭。
　　“天河之大，無窮無盡，我們就算走上幾日幾夜也並不奇怪。”
　　素妙真君淡淡開口。
　　“不……我的意思是，這個天河給我的感覺有些不對。”
　　四人遁法壹停，其他人壹同朝著歐陽竟無看去。
　　“我宗慈恩寺周邊，有著壹圈鵝毛不浮的弱水，也來自天河。這裏，於那裏有些不同！”
　　“幻覺？”
　　素妙真君左右環視。
　　“不是！”
　　陳子昂搖頭否定，他並不覺得會有幻覺能夠瞞得過他。
　　“試試再說。”
　　北辰道人單手壹托，壹枚不停旋轉的烏沈雷球已是浮現掌心。
　　“去！”
　　烏光壹閃，雷球已是越過千萬裏之遙，在遠處遙遙炸開。
　　雷霆，內蘊誕生於毀滅，可破幻境。
　　“轟……”
　　混沌的色澤化作漩渦，把周遭水流盡數攪亂。
　　“大膽賊人，竟敢擅闖天河禁地！”
　　“來人，擒下！”
　　洪亮的大吼聲中，壹片銀光璀璨的甲兵突兀在遠處浮現，在壹位持斧大將的帶領下，朝著四人沖來。
　　“天兵天將！”
　　四人對視壹眼，臉色都變的十分難看。
　　“小僧想起來，這裏比慈恩寺那裏的弱水，多了些規矩。想來，是有人在這裏面設了禁制。”
　　“……”
　　陳子昂在心中默默對著面前的和尚豎起壹根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