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眼觀天地

　　面前的羅漢果雖然長相和孩童無異，但對陳子昂來說，心中卻是毫無梗芥，大口壹張，果實就化作壹股氣流落入腹中。
　　溫熱的氣流由丹田而生，所過之處，盡是生機綻放之感。
　　那被萬民意念鎮壓的疲憊與無力蕩然無存，甚至就連那細微不可察之處，都重新開始綻放出新的生機。
　　氣流湧入元神，頹廢的黃牛重新抖擻精神，整個人如同浸泡在溫泉之中，身心舒暢。
　　“元神出竅！”
　　心神壹動，小小的黃牛已經趴伏在頭頂之上，睜開雙眸，朝著四方看去。
　　此地法則不同，元神無法徹底脫離肉體，只能做到如此地步，要不然定會迎來天降雷劫，無休止的把元神毀滅，才算罷休。
　　與其他地界不同，此地的虛空穩固如壹體，禁止虛空法術，所謂的瞬移穿梭，更是絕無可能實現。
　　如果把其他地方看作是壹個三維立體的時空結構的話，這裏的時空卻像是被人用壹股巨力，狠狠的把虛空壓扁，成為壹個平面，如此壹來，自然會比其他地方少了許多便宜之處。
　　掃眼望去，四方無盡訊息入眼，元神超脫於肉身之處，就在於肉身對於信息的處理有其限制，而元神，則幾乎沒有！
　　靜看不遠處的密林，在它的眼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往昔這片地域的歷歷場景，如同真實再現壹般。
　　這些東西，說白了不過是對於萬事萬物規律的總結於逆推，通過風、光、雨露等等世間萬物壹切因素，倒推此地的繁衍而造成的幻像。
　　就算是壹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在某些規律掌握的熟稔之後，也能擁有管中窺豹、未蔔先知之能。
　　所謂大道，無外乎萬事萬物的總結與感悟，這種本領，對於真切的感悟天地之道的元神真人來說，已是壹種本能。
　　若是再進壹步，自是可以現在的情況推導以後的發展，畢竟，對於大部分情況來說，因果都是相通著的。
　　同樣，為了避免元神真人的窺探，世間也有很多法術可以抹除或者混淆因果，讓人無法洞悉過去、未來。
　　“以前覺得不可想象之事，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眼前的場景不停變換，時光回溯已過百年，有時候難免會有些模糊不清，這是因為其中會摻雜著些許暫時超出他見解的情況。
　　元神第壹重，逆溯過去。
　　元神第二重，洞悉未來。
　　元神第三重，觀人如書。
　　元神第四重，不沾因果。
　　曾經，黃牛有幸感悟過元神第三重的境界，在當時他的眼中，看壹個人，就如在看壹卷書、壹幅畫、壹部電影。
　　那人的所有壹切，過去未來，盡入眼底，毫無秘密存在。
　　也是因為有了與金喬兒的元神雙修，黃牛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穩固境界，還多了對於元神的種種了解。
　　在黃牛第壹世的時候，還曾經聽聞過同樣的假設。
　　全知則全能！
　　當壹個人了解所有的事物運行規律之後，他就可以成為無所不能之人。
　　這種情況，與元神之境何等相似？
　　同樣是對天地大道的感悟越深，了解越多，境界越高，明白的越清楚，實力也就回相對的越強！
　　“不過，境界，未必等同於實力！”
　　心中嘀咕了壹句，原本已經回溯千年的場景陡然變換，開始朝著未來延伸。
　　壹個個人影，壹條條線路不停浮現，漸漸的由模糊變得清晰。
　　身懷諸法奧妙訣與大道之言的黃牛，對於天地大道的感悟與理解，絕對是遠超同濟的存在，也因此，他自信自己也可以在元神第壹重的時候，直接洞悉未來。
　　果不其然，未來的場景在他眼前漸漸清晰，而且往後延續的時間也不短。
　　這不僅說明他的修為境界堪比二劫元神，也說明了它可以發揮的實力，也不比二劫元神稍差！
　　“可惜，未來的變數太多，尤其是這幾個人！”
　　頭顱微微扭動，身旁閉目修行的張百忍和躺在床上的上官無命當即入目。
　　他們兩個身上牽扯的因果太多，也讓黃牛的推演難上加難，甚至就算現在看到的情況，就算黃牛對他們了解很多，怕也是不準。
　　畢竟，在他們身上，都自帶著混淆因果之能。
　　良久，等精神稍微透著疲倦之時，黃牛才元神壹縮，返回肉身之中，凝神片刻，本體在緩緩睜開雙眸。
　　“嗯……”
　　“公子，公子妳醒了？”
　　顧小曼殷勤的扶起上官無命，壹臉的欣喜。
　　“這是哪裏？”
　　“壹群臭道士的道……呃，這是哪裏？”
　　仗著自己的靠山清醒過來，顧小曼正要發發牢騷，卻陡然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好像有些不對。
　　眼前壹片密林，原來的房屋消失不見，上官無命的身下則是變成了壹個青石，清風刮來，還帶股涼爽。
　　“起來了，該走了！”
　　壹旁的陳子昂直起身子，伸了伸懶腰，雄壯的身軀裏爆發出壹連串的骨節爆響。
　　“餵，黃牛，這是哪裏？那兩個小臭道士哪？”
　　顧小曼對著陳子昂嬌喝。
　　“蛇妖，不可無禮！”
　　張百忍睜開眼，壹臉不悅的瞪了顧小曼壹眼。
　　“妳還說我？妳知不知道這幾天我過的是什麽日子？我告訴妳，我這壹輩子都沒受過這麽大的罪！”
　　“那是前輩在考驗妳，要不然早就把妳給收了！能留著命在，妳就知足吧？”
　　“妳……”
　　“呃……都發生了什麽？”
　　上官無命壹臉茫然，隨後又擡了擡腿，原地跳了幾跳。
　　“我怎麽感覺自己身子那麽舒服，心裏面的那個東西都快被我壓下去了？嗯！好像又有點不舒服？”
　　“舒服是因為妳吃了壹個仙果，實力大進！不舒服嗎？是因為這裏是大周地界，道基之上的實力幾乎全部壓制，妖力只要壹出現，怕就是天雷滾滾！”
　　陳子昂朝著天空壹指。
　　“還有，小蛇妖，妳別生氣，要不是在道觀裏的這幾日，妳怕是早就被雷劈了。”
　　“大周！”
　　“天雷！”
　　兩聲呼聲，有恐懼，也有驚喜。
　　“這麽說，我們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沒錯，而且我們現在就在大周腹地，距離京城也不過年許的路程。”
　　張百忍微微壹笑，也從地上直起身子。
　　“走吧，我認得路。”
　　“走了！邊走邊說。”
　　陳子昂雙手背於身後，也大步朝著山下趕去。
　　“大周啊！天下所有人族都向往的地方，真想快點去看看。”
　　上官無命活動了壹下身子骨，聲音帶著激動的開口。
　　“可是，公子，咱們是妖啊！大周可是妖族的禁地，就連妖神前輩，都不敢來的地方。”
　　“別怕，只要不顯露妖氣，就沒問題。”
　　山道前面。
　　張百忍壹邊前行，壹邊四下掃視，眼神之中光芒不停變換。
　　“妳有心事？”
　　陳子昂走在他的身側，淡然開口。
　　“有壹點。”
　　“說來聽聽？”
　　張百忍站在原地籌措了壹下，才繼續開口。
　　“牛大哥，若是我們都是壹本書裏面的人物，壹生都是註定的，妳會不會覺得很荒謬？”
　　“怎麽會？每個人都是壹本書，都在譜寫著自己的故事，只要自己覺得故事適合自己，就可以。”
　　陳子昂兩手壹攤，壹臉隨意的開口。
　　“牛大哥倒是看的很開。”
　　張百忍苦笑搖頭。
　　“可是，我們如果知道自己的結局，而且結局會很淒慘，那又如何？”
　　“妳怎麽會有這些古怪的念頭？是不是太壹給妳說了些什麽？”
　　陳子昂壹臉古怪的看了他壹眼。
　　“不，是我親眼見到的。”
　　“哦！這樣的話也沒什麽，對我來說，行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結局已經明了，也沒什麽。”
　　“天下修士無不夢寐長生不死，但又有幾個能夠做到的？不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半途就死了？”
　　張百忍默然，良久才灑然壹笑，似是想通了什麽。
　　“多謝牛大哥指點。”
　　“指點什麽？倒是妳，那幾日遭遇了什麽？我竟然沒看見？”
　　“那幾天，我看了壹本書，壹本故事挺有趣的書。”
　　“什麽故事？”
　　“壹個年輕人奮發圖強，最終大徹大悟，得以超脫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翁是妳？”
　　“我倒是想，可惜，不是！我是那年輕人路上的壹個嗯……老爺爺……”
　　張百忍琢磨了壹下，用了壹個黃牛常用的形容詞。
　　“救命，救命啊！”
　　說話間，遠處的密林中隱隱傳來呼救之聲。
　　“妳喊啊，妳叫啊！妳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妳的！”
　　“哈哈……哈哈……”
　　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入耳，張百忍悄然停下腳步。
　　“牛大哥稍等，我去救我壹個徒弟。”
　　“徒弟？”
　　陳子昂眼眸壹跳。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