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壹堆夏令營的去女生裏，丁丁不算起眼的壹個。
　　她喜歡低著頭，跟人說話的時候也低著。
　　坦白講，我不覺得丁丁好看，但她總是反復跟我提起壹件事——她在學校是校花。
　　“真的？”我隨口壹問。
　　“當然……是真的……”她的聲音低下去，眼神閃爍著避開了我的視線。
　　壹天晚上我們在方悄悄房間裏聊天，主題是“我的那些極品朋友”。壹個女生手舞足蹈地說著自己的糗事，惹得我們壹群人在床上笑得打滾，丁丁也跟著笑，可她的笑容總比別人慢半拍——她縮在角落裏，看到身邊的人哈哈大笑，就跟著笑，慌張都還留在臉上，卻立刻逼著自己嘴角扯出壹個硬生生的笑容。
　　我知道，她其實壹直沒融入夏令營這個集體中。
　　盡管她在我面前努力假裝很健談，努力吹噓自己在學校如何受歡迎。
　　這是壹個很典型的，受過傷害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所以面對陌生人的時候，她需要編造出壹個假象，壹個能讓自己全副武裝的漂亮假象，獲取我們的好感和認可。
　　她的眼睛很大，經常含著淚水，說話聲音細細的，低著頭不敢看人，任何壹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看到她的時候，我就突然想起我兒子讀幼兒園的時候特別喜歡欺負他們班的壹個小女生，沒事就拉人家的小辮，搶人家的玩具，那小女生也不敢反抗，只躲在廁所小聲哭，後來我知道了，很生氣地把兒子教訓了壹頓，最後我問：“妳怎麽就老欺負人家呢？”
　　饒小壞說：“沒辦法，她就長了壹張受氣包的臉！”
　　看到丁丁的時候，我就突然想起了這話。
　　我把丁丁的故事發給秦貓貓看，她大呼“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這孩子怎麽這麽倒黴啊！碰上的全是人渣！”
　　是的，丁丁就是壹個巨型的“人渣磁鐵”，把她周圍的人渣全都緊緊吸到了自己身上。
　　受氣包丁丁同學跟我說起她的大哥蔣衛時，哭得簡直喘不過氣，“我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他，我讓他失望了，他是唯壹壹個對我好的人！”
　　我簡直被她氣暈了，且不說蔣衛是不是真心對她好，她這種心理真的讓人無法理解。
　　據學究方悄悄分析，她這種心理是有跡可循的，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是指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壹種情結，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和依賴心。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只要打個比方：想象壹下妳被綁架到沙漠，快要渴死的時候他給妳壹杯水喝，是不是很感恩戴德？
　　情感上會依賴他人且容易受感動的人最容易患上，毫無疑問，丁丁就是這樣的人。
　　她哭著說：“我再也不相信友誼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每個在我身邊的人都老想著算計我，欺騙我，妳可以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我問她：“既然妳這麽想他們，那又為什麽要跟他們在壹起呢？”
　　她不回答我。
　　“妳怕寂寞，是不是？”
　　她點了點頭，眼淚迅速地流了下來。
　　因為怕寂寞，所以將自己變成“人渣滋鐵”。寧願受傷，也要抱著不值壹提的友誼感受溫暖。這丫頭真是笨得可以。
　　我說：“既然妳什麽都明白，那就鍛煉自己，在下壹次遇到同樣事情的時候，開口說不。　保護好自己，真的比抵擋寂寞空虛更重要。”
　　拒絕別人無理的要求，這是孩子們在成長的路上必須學會的。
　　閉營演唱會那天晚上，ending曲，我走上臺和女孩們擁抱。
　　她哭得格外傷心，抱住我不放手。
　　“我害怕回去，我該怎麽辦？”
　　我又壹次用力抱了抱她。其實我懂她的無奈，我也有微微的無力感。她所面對的問題，也許在日後還會重復上演——如果她還是學不會拒絕的話。
　　這個過程必定是辛苦並且艱難的，而且會有更多的寂寞和恐懼。但成長有時候就是這樣，明知前方是黑暗無光的道路，妳也要心中有光，去面對與解決。
　　“闖過去，給自己找壹個合適的位置，再停下來。相信我，也相信妳自己，妳可以的。”
　　其實丁丁這樣的女孩，這些年我也見過幾個。
　　因為害怕寂寞，害怕被排斥，所以放棄了自己的原則，甚至做出很多無謂的犧牲。但這樣換來的，並不是朋友。
　　開口說拒絕，對丁丁這樣懦弱的受氣包而言，是有些困難，可是，卻也是壹個不得不去面對的過程。
　　夏令營結束壹個多月以後，我接到她壹條很長的短信，她說：“雪漫姐，我再也不相信友情了，妳說得對，我就是壹個爛好人，我盡心盡力地幫助他們，其實我不求回報，但我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被出賣。或者在很多人的潛意識裏，我就是壹個萬能的工具，只要需要什麽，就可以來找我，我就應該幫他們，他們從沒顧忌過我的感受。原來想夏令營過後就真的跟過去告別，可是，我卻壹直在親情、友情的痛苦之間徘徊。他們的世界我進不去，我的世界全是黑暗，看不到方向。”
　　我很心疼丁叮
　　我不知道她還要經歷多少的傷，才會真正地懂得——愛自己，比什麽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