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監視器

　　相比於低眉順眼、說話結結巴巴的見性，見悟這小沙彌則開朗多了，壹路上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想問問題卻又擔心唐突貴客，只能抓耳撓腮。
　　明智將他的猴急樣子看在眼裏，心中暗笑。
　　他當然沒有興趣去為壹個好奇的小沙彌解惑，但此時見性這內鬼不在，自己又確實有些問題要問，於是明智便仿佛隨意閑聊般說道：
　　“見悟，我有壹問不解：這金蟬寺為何要叫金蟬寺啊？”
　　見悟微微壹怔，便回答說道：
　　“回大師的話，小僧確實不知……”
　　“哦？”明智微笑說道，“妳來這裏多久了？”
　　“小僧在此寺修行，約有五六年了。”見悟不好意思地說道，“從小僧修行開始，本寺便壹直喚作金蟬寺，因此確實也不曉得為什麽是這個名字。”
　　“無妨。”明智溫和地擺了擺手，“藏經閣是在前殿對吧？”
　　“藏經閣，明心殿，宣法殿都在前殿。”見悟飛快地回答說道。
　　“原來如此。”明智誦了壹聲佛號，“主持方才說，後殿有汙穢骯臟之處，所以不得擅入。這汙穢骯臟之處是指茅廁嗎？”
　　這裏他耍了個小心機，並沒有直接詢問“是什麽”，而是明知道這個答案肯定不對，還要故意問“是這個嗎”，來引起對方的反駁欲望。
　　“當然不是！”見悟果然直接上當，先是下意識否認說道，接著又道，“那裏面……”
　　他突然猛地打了個寒顫，連忙低頭阿彌陀佛，小心說道：
　　“大師還是不要問了，小僧什麽也不知道……”
　　不，妳是知道的。明智冷眼看著見悟，曉得對方並非起了戒心，而是知道後殿藏著什麽可怕的事物，以至於下意識不想和這個話題有過多牽扯。
　　如此說來，對於後殿裏藏著什麽事物，明智便更加感興趣了。
　　待會兒可壹定得找見性來問問。
　　被見悟引到東側廂房，找到住處，就看見這小沙彌頭也不回地跑掉了，完全沒有之前的靈動與好奇。
　　明智倒也並不在意，只是於床上打坐入定。
　　午夜三更，外面果然響起了敲門聲。
　　“大師，您，您要的佛經，我給您取，取來了。”
　　聽到那結結巴巴的聲音，明智便暗笑壹聲，吩咐說道：
　　“進來吧。”
　　見性小沙彌吃力地抱著壹疊佛經，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明智見他吃力的樣子，正要說話，只聽見見性突然跟他傳聲入密說道：
　　“話別太多。妳先前問見悟的那些話，主持已經知道了。”
　　“哦？”明智心裏略微思索，問道，“是見悟告密了？”
　　“不是。”見性沒有繼續解釋，只是說道，“在金蟬寺裏，壹定要謹言慎行，以防隔墻有耳。”
　　“妳怎麽不結巴了？”明智詫異問道。
　　“這不重要！”見性怒斥說道，“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先走了。”
　　“等等，我還有些問題要問……”明智連忙問道，“通過什麽方式聯系？”
　　對方明顯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說道：
　　“我會聯系妳的，妳等著就行了，不要給我惹麻煩！”
　　說完，見性小沙彌就低頭口誦阿彌陀佛，隨後默默倒退離去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明智便在心中笑著說道，“這金蟬寺是什麽龍潭虎穴？我與那見悟小沙彌說的話，對方沒有選擇告密，那主持是如何知道的？在路邊埋了竊聽器是吧？”
　　“竊聽器是什麽？”昆侖鏡好奇問道。
　　“就是壹種法術，能將指定範圍內的聲音全部錄下來……”明智忽然靈機壹動，“等等，妳說會不會是籠罩全寺的那個陣法？”
　　想到這裏，明智再次開始掃描周圍，將腳下的陣法細細地觀察揣摩起來。
　　“果然，我就知道！”他再次冷笑起來，“這個陣法，主要並不是對外的，而是對內的。”
　　“它不僅能監聽洞天之內的所有聲音，甚至連寺內僧人的壹舉壹動，都瞞不過對方的耳目……這就是壹個大號的內部監視器！”
　　“那主持為什麽要這麽做？”素鳴劍也好奇問道，“監視全寺……是因為擔心有內鬼？”
　　“或者說，所有人都可能成為內鬼。”明智非常篤定地說道，“只有當主持認為所有僧人都不可信的時候，才會采用這種誇張的、將全寺都監控起來的手段。”
　　“而這個手段，必然和不允許人進入的後殿有關。”
　　“那妳是打算探索壹下後殿？”昆侖鏡問道。
　　“不。”明智說道，“雖然那老僧肯定在等著我去探索後殿，但進來的第壹天就跑過去，豈不是表明我就是為此而來的，是居心不良的細作？”
　　“先在這裏歇息壹段時日，然後再因為‘閑來無事’‘有些好奇’，往後殿附近去走壹走……做戲嘛，總要演全套才是。”
　　壹鏡壹劍見他成竹在胸，也不多問。明智隨手將小沙彌搬來的佛經，放在雙腿上攤開翻閱，只聽見昆侖鏡忽然問道：
　　“那妳在這裏住壹段時日，妳娘子那邊要怎麽辦？”
　　姜魔女……明智怔了壹下，這倒是有些頭疼了。
　　“要不阿鏡，妳就扮演成魏東流，傳送出去替我將她拖住？”他靈機壹動問道。
　　“我才不要！”昆侖鏡頓時臉色羞紅，啐了他壹口。
　　妳和那姜魔女，平日裏最多幹的什麽事情，忘啦？
　　現在要我扮妳去應付她，難道妳就不怕我綠了妳……不對，我可沒有那種癖好，更不會跟那魔女幹那種事情！
　　“為什麽不要？”明智便露出驚訝的神色來，“阿鏡，我在這裏可是為了替妳謀奪補天石碎片啊！妳也不想我因為擔心後院起火，沒有辦法投入全部精力對吧。”
　　“妳別說了。”昆侖鏡打斷他道，“反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就是不可能的。”
　　這鏡子開始說囫圇話，明智聽得微微壹怔，隨後也迅速反應過來。
　　還好阿鏡不是男女痛吃的剽悍器靈，要不然遇到不明真相的姜娘子，豈不是羊入虎口……不對，我總感覺娘子她未必會被阿鏡騙到，到時候誰吃誰還不壹定呢！
　　想到這裏，明智也不提那讓阿鏡冒充自己的事情，只是默默夜讀翻書，壹副沈浸佛法之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