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實的我唯唯諾諾，虛假的我重拳出擊

　　“妳可知鏡月天門？”
　　古櫻看著李楚，緩緩問道。
　　李楚當然不知。
　　“那是壹種古傳秘術，修者以月華為鏡，在天空中令開壹處虛界，就仿佛是鏡面倒映的世界。但是在那方世界中，他可以清晰地看見妳的每壹個動作。即使他來到妳的身前仔細端詳，妳也不會發現他，因為他看的只是妳的倒影。”
　　“這……”李楚沈吟了下。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鏡月天門修到高深處，可以在虛界之中殺人。被殺者由內及外不會找到任何傷痕，因為被殺的是虛界中的他，但……卻由虛返實。只是這種殺人術的限制很高，基本也只能殺壹些凡人。”
　　聽著古櫻的話，李楚不由得想起了那位劉壹手、劉大夫。
　　死狀安詳，由裏及外沒有壹絲傷痕……
　　還有這次的東海王，原來都是壹樣。
　　古櫻繼續道：“在鏡月天門之下，月亮就是他的眼睛，月光所到之處施術者無所不知。即使白晝裏，在我們視線所不及之處，其實月亮還是高高掛於天空。所以現在，我要打開壹道隔絕天地的禁制，才能與妳說這些。”
　　“我經過上千次推演，最終推演出的結局，唯有妳，才是能制裁那施術者的破局之人！”
　　李楚並不感到意外，而是雙眉壹展，問道：“我該怎麽做？”
　　只聽古櫻說道：“打碎那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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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士消失了？”
　　在壹片仿佛蔚藍色水底的詭異空間中，壹道身材頎長、白袍玉帶的身影，用與周遭壹切都格格不入的方式行進在這方世界中。
　　看她面容粉白、眉眼淩厲，卻是個身著男裝的女子。
　　這女子正是魔門滄海君座下，月神令。
　　風花雪月四神令中，追隨滄海君最久的是風神令，受他恩惠最多的是花神令，但對他最忠心的，卻毋庸置疑是月神令。
　　這是他們公認的。
　　在這方世界裏，壹切的光影都與現實相同，但那些人卻都無法看見她。就像是壹面巨大的鏡子，她身處於鏡子的另壹面。
　　在現實的人間，她或許要唯唯諾諾。但在這方世界裏，她可以重拳出擊。
　　只要能夠在這片虛界中被她擊殺，那現實中的人也真的會死。可惜這操作極難，對修為稍高的人都無法這樣做。
　　在監視了李楚多日以後，她已經理解了滄海君的用意。
　　小道士太強了，根本就是不可戰勝的存在。他們想要完成計劃，唯壹的方法是避開他，想辦法牽制他，而不是愚蠢地想要去戰勝他。
　　當李楚和古櫻在她視線中消失了片刻之後，忽然又重新出現在了原地。
　　月神令狐疑地打量著他們，不知道這短短的壹段時間裏他們背著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
　　但，多半不會是什麽好事。
　　然後下壹秒，她就見李楚壹擡手，拈動法訣。
　　嗖——
　　壹道飛劍再度從天而降。
　　她見過，這是小道士的純陽劍。他曾用這壹招，瞬間秒殺壹位強大的妖王畢方。
　　然後。
　　就見李楚忽然踏上了純陽劍。
　　月神令忽然有了壹種不好的預感。
　　這小道士禦劍……是想去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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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李楚越獄了。”魏老道。
　　旁邊，晉老盤腿坐在地上，正閉目冥想。
　　聽到他的話，晉老睜開眼，發出壹聲：
　　“哦。”
　　“有犯人越獄了，妳這鐵牢主事就這麽看著？”魏老問道。
　　晉老聞言，想了想。
　　又把眼睛閉上了。
　　“好家夥，閉上眼就當沒發生是嗎？”魏老對晉老的鴕鳥行為果斷施以嘲諷。
　　“妳看到了，妳倒是去把他抓回來啊？”晉老反唇相譏。
　　“是啊，我看到了。我不止看到他越獄了，我還看到他走的不是門。”魏老笑道。
　　“不是門？”
　　晉老怔了壹下，而後想到了什麽，趕緊放開神識，滾滾而過，掃到了鐵牢頂端。
　　果然又開出了壹個大洞。
　　“這小道士……好過分。”晉老皺眉道：“壹個洞還不夠他走嗎，非要開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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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李楚倒也真不是故意不走正門，而是時間緊迫。
　　方才古櫻在那禁制之中提點他。
　　鏡月天門的弱點，就在於施術者雖然在虛界的倒影世界之中，那麽勢必也要有壹個“倒影”留在現實世界。
　　而這個倒影存留的地點，必然是要最好的承接月華之地，而古櫻已然算出了她所在的那個地方。
　　就在神洛城外落霞山。
　　壹旦現身，就要以最快速度趕往落霞山，不能給那施術者逃脫的機會。
　　所以李楚壹出禁制，便火速召喚純陽劍前來，又禦劍而去，沒有壹點耽擱。
　　壹道飛火流星劃破長空，轉眼間便跨過幾十裏路程，轟然墜於落霞山頂峰。
　　煙塵滾滾。
　　待硝煙散去之後，李楚用壹個俊逸絕倫的姿勢從地上將自己的頭拔出來，擡眼看向身前。
　　果然，在落霞山頂峰，有壹道還來不及離開的身影。
　　正是月神令。
　　“想不到……妳居然能找到這裏來。”
　　月神令略微有些詫異，但並不驚慌，反而神情從容。
　　因為這裏的只不過是類似她的壹個“倒影”般的存在，她的真身尚在壹片虛無之中，無比安全。
　　李楚擡眼看向她，目光平靜，略帶壓力。
　　“是妳殺了東海王？”
　　“呵呵。”月神令笑道：“是我。”
　　她毫不猶豫地承認，絲毫沒有任何懼怕。
　　“為什麽？”李楚問。
　　“其實這要怪妳。”月神令壹聳肩，“誰讓妳總是找我們的麻煩呢，我殺他不過是為了嫁禍給妳而已，死者是東海王，即使朝天闕再信任妳，也不敢貿然替妳脫罪。”
　　李楚皺了皺眉毛。
　　他又問：“之前的劉壹手，也是妳殺的吧？”
　　“沒錯。”月神令又坦然承認。
　　“為什麽？”李楚又問。
　　“這也要怪妳啊，”月神令仍舊壹臉的無所謂，“若不是妳去那裏驅邪，我又怎麽會為了封鎖消息殺掉他呢？”
　　李楚的眉峰再度聚攏，“妳們為了自己的陰謀詭計，視人命如草芥，實在太過分了。”
　　“那又怎麽樣呢？”月神令冷笑壹聲：“呵呵……妳來打我啊？”
　　她揚眉道：“即使妳劍氣超強又怎麽樣？縱然妳神通廣大又如何？在滄海君面前，妳們都只不過是壹班庸庸碌碌的螻蟻罷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想做的事情。”
　　“滄海君才是最偉大的。”
　　“而妳們都是……蠢貨。”
　　她壹陣口吐芬芳，肆無忌憚。
　　用這個假的軀體，她無所畏懼。
　　然後。
　　李楚壹拈指訣，純陽劍破空而出。
　　卻不是飛向月神令，而是飛向遙遠天空的某處。
　　嘭！
　　嘩啦啦——
　　隨著嘭然壹聲撞破之聲，接著是壹連串好似玻璃碎裂的聲響。
　　月神令的冷笑戛然而止。
　　沒錯。
　　這就是古櫻告知李楚的，關於鏡月天門的真正破解方法。
　　顧名思義，施術者想要在虛實兩界自由行走，必須有壹道“門”的存在。
　　而這道門就是整座神洛城上空，月華之氣的缺口所在。
　　而這道門壹旦被強力真氣灌入打破，那整座虛界都會破碎。而虛界中的人，則會回到“倒影”所在的位置。
　　要實現這件事情，就必須有壹個人，他可以洞悉方圓數十裏的“炁”，還要有能力隔著數十裏精準地將整座虛界擊碎。而在這之前，還要迅速地抓到施術者的“倒影”所在。
　　這壹切條件合在壹起，近乎不可能實現，所以鏡月天門自古以來都少有人能夠擊破。
　　而李楚在古櫻的指點下，卻輕易做到了這壹切。
　　正對著李楚瘋狂輸出的月神令，忽然就收斂了。
　　神情復雜。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壹拳打碎了她的屏幕，將正在重拳出擊的她揪到了臺前。
　　她忽然又唯唯諾諾了。
　　李楚看著真實的月神令，目光依舊平靜，問道：“妳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月神令的目光瘋狂閃爍，半晌，道：“剛才的問題，妳可以重新問壹遍嗎？”
　　“問題？”李楚回憶了下，道：“是不是妳殺了東海王？”
　　月神令眼睛壹瞪，大力搖頭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