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雙刀
六朝清羽記 by 弄玉&龍璇
2021-5-10 20:24
山間濃蔭蔽日,不時有泉水從巖間淌過,淙淙流往山下,空氣仿佛被泉水洗過般清新。蒼翠的植被沿著山形的起伏勾勒出舒緩的線條,壹層層交疊在壹起,身後大雪山白皚皚的山脈蜿蜒沒入雲端,猶如壹條叫曲的雪龍。
過了鐵索橋,道路漸漸變得平坦。壹行人驚魂甫定,又折損了壹名兄弟,誰都沒有心情說話。唯壹的叫嚷聲來自身後的馬車上,“看著點兒路!顛成這樣!
還讓不讓老子睡了!”
武二郎服下解毒丸,蜜羅汁的毒素雖然沒有完全清除,精神已經恢復了大牛,叫嚷聲又變得中氣十足,震得人耳膜發麻。
程宗揚壹陣頭痛。這家夥真夠沒心沒肺的,剛才還和死狗差不多,這會兒壹回過力氣,立刻又囂張起來。誰不知道那些刺客是沖著這家夥來的,連累大夥差點兒途命,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擺他二爺的架子。
祁遠試探著道:“程頭兒?”
程宗揚知道他要說什麽,嘆了口氣道:“武二就這脾氣,不用理他。”
祁遠笑了笑,“祁老四是個跑腿幹活的,大主意妳拿。老祁本來也不該說什麽,只不過這位姓武的二爺,脾氣也太大了。”
吳戰威死裏逃生,也沒有那麽多顧忌,接口道:“如果再來壹撥,這位爺還是在旁邊看笑話,只怕咱們就該打道回府了。”
“哼!哼!”
武二郎耳朵倒尖,兩聲冷笑傳來,然後從車內探出身來,壹把抓住吳戰威的後頸,像提嬰兒壹樣,把他從馬上提了起來。
吳戰威反應極快,壹把按住刀柄,拔出半截。可沒等他出手,武二郎便擰住他的脖子壹抖。吳戰威如受電殛,長刀當啷掉在地上。武二郎貼在他耳邊炸雷般吼道:“嘰歪個屁!泊陵魚家跟二爺有個屁關系!”
程宗揚幹咳壹聲。”二爺,有件事忘了告訴妳。昨晚醉月樓鴛鴦閣被殺死的那個,大概是魚家的人。”
武二郎像看怪物壹樣看著他。
程宗揚聳了聳肩,“聽西門大官人說,好像是他請的客人。”
武二郎臉色由黃轉紅,由紅轉白,頃刻間七情上臉,接著暴吼壹聲扔下吳戰威,返身就要回五原找西門慶的麻煩。
“武二!”
程宗揚叫道:“別忘了妳答應過的話!”
武二郎虎軀壹頓,拳頭捏得格格作響,最後沈著臉鉆進車內,吼道:“快些趕路!從南荒回來,二爺還有事要辦!”
吳戰威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他也算把好手,但在武二郎手下卻連壹招也走不了,這會兒扭傷了大腿,壹跛壹跛地追上座騎,再不敢去招惹那頭野虎。
程宗揚悄悄透了口氣。武二郎這會兒功力已復,若是擺出惡棍的嘴臉耍賴,誰拿他也沒辦法。他既然能夠守信,這讓自己松了壹大口氣。
眾人攜帶的貨物不多,路途走起來分外輕松,入暮時分,便趕到山腳。祁遠辨認了壹下方位,然後招呼著眾人進入山林,來到壹處空地。進出五原的商旅大都在這裏停歇,周圍的幾棵樹木被伐倒,形成壹道簡陋的柵欄。中間用石頭砌成火塘,裏面還有篝火的痕跡。
在祁遠安排下,三輛馬車被放在營地正前方,堵住柵欄。馬匹和走騾分別系好,留了幾名奴隸看守,防備山中的野獸。吳戰威和壹名姓魏的年輕護衛拖來壹截曬幹的枯木,用刀斧劈開,在火塘裏升起篝火。行李中帶有幹糧,幾名護衛卻貪圖野味,跟祁遠報備後,結伴到林中打獵。
回去送信的護衛已經快馬趕了回來,帶來蘇妲己的口信,聲稱武二郎與商館合作的消息並沒有走漏風聲,那些刺客只不過是守在橋頭,察覺到行旅中有人中了本家的秘制毒物,才出手截殺。既然魚家的人無壹逃脫,就不必再理會,早日趕赴南荒要緊。
“騙鬼啊!”
程宗揚才不信這些漏洞百出的說法。
魚家的人有本事隔著壹座橋分辨出誰中了毒?他用腳後跟都能猜到,那些人絕對是西門慶的手下。不知出於什麽原因,蘇妲己似乎很樂意把贓栽到魚家的身上,對西門慶只是敷衍了事。
好在現在已經離開五原,那些刺客又死了個幹凈,在摸清他們的底細前,未必再有人敢來追殺。程宗揚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掌心傳來麻癢的感覺,程宗揚攤開手,只見掌心劃破的傷口已經愈合大牛,只余下壹抹微紅的血痕。
剛才遇襲時,壹共有三道死氣透過生死根進入體內。雖然已經不是第壹次感受死亡的氣息,但那種冰涼陰森的寒意仍讓他很不舒服。
第壹道死氣來自最初被射殺的護衛,他的氣息與左武軍的士卒差不多,並不是很強烈。另外兩道則是那個持斧的大漢和使劍的男子,喪命時散發出的死亡氣息要濃烈的多。其他四名刺客都是在山谷中摔死,離得太遠,並沒有捕捉到他們死亡的氣息。
那些陰森而詭異的死亡氣息讓程宗揚發慌。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些來自於死人的氣息,只好還是用王哲築下的基礎,讓它們旋轉著融入腹內的氣輪,壹點壹點地化入丹田。
安撫了那些死氣,程宗揚拖著被馬鞍磨得僵痛的大腿,蹣跚地在樹邊坐下,無限懷念起原來世界的機車。如果有壹輛哈雷,何必騎馬這麽辛苦。如果可能,再有壹輛山地越野車,這段路走起來會和旅行壹樣輕松愜意。
揉著大腿發僵的肌肉,程宗揚回想起這些天所遇到的種種危險:草原上兩軍的廝殺,月霜在自己的軍營裏遇刺,戈龍滴血的眼睛,孫疤臉的死,太乙曇宗內部的暗殺,還有剛才經歷的行刺……
這是壹個用力量說話的世界啊。
模糊中,程宗揚隱約看到這個世界的奐實面目。擁有力量者將成為主宰,無力者只能淪為魚肉。如果有足夠的力量,自己就不至於眼睜睜看著王哲化為燃燒的光芒,更不會落到蘇妲己那妖婦手中,成為她的奴隸。
壹陣肉香飄來。護衛們從山林中獵了頭鹿,在溪水中剝洗幹凈,架在篝火上烤得金黃。祁遠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拿出鹽巴、醬料抹在上面,兩手交換著來回翻烤,濃郁的肉香在林中飄散開來,令人垂涎欲滴。
壹只蒲扇般的大手伸來,毫不客氣從祁遠手裏搶過烤鹿,撕下壹條鹿腿,放在口中大嚼起來。
“淡了些,再加點佐料!”
虧得武二郎滿口是肉,還能理直氣壯說得這麽大聲。那些護衛壹半都是年輕人,早看這家夥不順眼了,壹個個按住刀柄,眼中透出怒火。
祁遠擋住眾人,息事?人地笑道:“那就再加些鹽,再加些鹽。”
壹名護衛攀住祁遠的肩膀,客氣地把他推開,盯著武二郎道:“四哥,這位爺什麽來頭?”
祁遠連忙勸阻,“石剛,別亂來!”
武二郎對那護衛的挑釁視若無睹,狼吞虎咽啃完了鹿腿,拋了骨頭,伸手又去撕另壹條。
刷!
石剛的雁翎刀貼著武二郎的手指直劈下來,那條鹿腿迎刀而斷,接著雁翎刀壹翻,在鹿腿落地前用刀尖挑住。
武二郎舔了舔手指,若無其事地說道:“孫子,刀不是這麽玩的。”
說著他兩手壹張,右手扣住石剛的脈門,左手在另壹名護衛按住刀柄的手上壹切,雙掌壹錯便將兩柄雁翎刀奪在手中。
武二郎右手壹抖,刀尖的鹿腿沖天而起,左手順勢斜抹,將那只烤好的鹿身挑到半空,接著手間暴出兩團刀光。鹿肉雨點般從刀光中紛飛而出,整整齊齊掉在地上壹片用來裹肉的蒲葉上。
武二郎大模大樣拋下雙刀,接住那支剛從空中掉落下來的鹿腿,壹邊啃著,壹邊晃晃悠悠地走了,剩下那幾名漢子盯著蒲葉上的鹿肉發呆。那些鹿肉每壹塊的分量都分毫不差,就是用尺量都未必有這麽精確。
程宗揚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說道:“二郎既然把肉給大夥切好了,大夥就趕緊吃吧。吃飽了明天好趕路。”
說著撿了塊鹿肉皎了壹口,贊道:“祁老四烤肉的手藝真不錯!大家都嘗嘗!
那邊的,”
他指了指那些奴隸,“妳們也都來嘗嘗。”
那些護衛雖然失了面子,但部被武二郎的刀法鎮住,誰都不敢作聲。
祁遠悄悄對程宗揚豎起了大拇指,走南荒是刀頭舔血的生意,有武二郎這樣的強手壹道走,大夥兒的生命都多了幾分保障。別說他是二爺,就算他是大爺也認了。
“二郎。今天多虧了……”
看著武二郎的臉色,程宗揚滿臉堆笑道:“那位不知名的女俠。現在身上感覺怎麽樣?好些沒有?”
武二郎用牙齒撕扯著鹿肉,用力吞下壹口,然後沈聲道:“妳怎麽知道我殺錯了人壹?”
“二郎在醉月樓大展神威,血洗鴛鴦閣,小弟正好就在樓下。西門大官人嚇得屁滾尿流,在小弟的房間躲了壹晚。”
武二郎臉色壹沈,寒聲道:“妳跟那西門狗賊是朋友?”
程宗揚連忙搖手,“萍水相逢,沒有什麽交情。”
武二郎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重重哼了壹聲,“等從南荒回來,二爺必定要取了那狗賊的首級。妳小心些,若跟那狗賊在壹起,別讓二爺壹時性起,順手把妳幹掉!”
程宗揚笑道:“妳放心,就算妳當著我的面把他剁碎了,我也不會替他皺皺眉頭。”
武二郎臉色稍霽,手臂抱在胸口道:“找二爺有什麽事嗎?”
程宗揚道:“二郎的雙刀用得虎虎生威,今日壹見讓小弟大開眼界……”
“行了,”
武二郎打斷他的吹捧,直接道:“妳這小子是不是看著眼饞,想跟二爺學刀法?”
程宗揚被他揭穿心思,不禁露出壹絲傻笑。
武二郎斜眼打量著他,毫不掩飾地露出壹絲輕蔑,“玩過刀嗎?”
如果水果刀也算的話。程宗揚老實搖了搖頭,“沒有。”
“連刀都沒玩過,就想跟二爺學?”
武二郎打量了程宗揚牛晌,最後勉為其難地說道:“看在妳叫人給二爺解毒的面子上,二爺就教妳兩手,大夥算是扯平了。能不能學會,就看妳的造化了。”
武二郎出了林子,不多時拿了兩柄鋼刀回來,也不知道是從誰身上搶的,連鞘插在腰後。
“二爺只教壹遍。看清楚了,二爺是怎麽拔刀的!”
武二郎反手握住腰後的刀柄,然後雙臂壹展,猶如大鵬展翅般,兩手交叉從身後揮出,接著毫不停頓地向前壹掄,刀光壹閃就到了程宗揚身前。
凜冽的刀風撲面而來,刀鋒仿佛直接劈入眼珠,在距離程宗揚鼻尖不足壹毫米的位置陡然停住。程宗揚壹動也不敢動,雖然是兩把普通的鋼刀,但在武二郎手裏仿佛活了過來,蘊藏著猛獸般兇猛的力量。
武二郎咧開大嘴,露出壹個猙獰的笑容,程宗揚壹顆心直提到嗓子眼,生怕這家夥質的壹時性起,把自己的腦袋當成顆松果,壹劈兩半。
“看仔細了!”
武二郎身形壹晃,退開丈許,然後猱身向前,右刀從左上到右下斜腕疾劈,左刀則從腰側挑出,悄無聲息地向上抹去。兩片刀光壹觸即收,然後手腕壹翻,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沒入鞘中。
“二爺的刀法壹共三十二式,右刀為虎齒,左刀為虎尾,臂為虎撲,足為虎踞,身為虎形。講究身、形、步、眼與刀勢相合,壹刀劈出,當者立斷!”
說著他抽刀壹絞,旁邊壹株半人高的松樹壹晃,枝葉撲擻著掉落下來。武二郎雙刀齊出,從樹中切出尺許長壹段樹身,由於刀勢極快,切斷的樹身直直掉在下面的樹墩上,並未倒下,只是仿佛平空矮了尺許。
這刀法確實很強、很猛、很兇悍。程宗揚滿心佩服地小心問道:“這是什麽刀法?”
武二郎傲然道:“當然是我白武族第壹刀法──五虎斷門刀!”
五虎斷門刀,五虎斷門刀,斷門刀,刀,刀,刀……
程宗揚咽了口吐沫,“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武二郎帶著幾分得意道:“連妳也聽說過?”
“當然聽說過。只是沒想到,五虎斷門刀會是雙刀……”
程宗揚立刻打定主意,武二郎的刀法再強,自己也堅決不學。五虎斷門刀也許是江湖中最赫赫有名的刀法,但比它名頭更響亮的,是五虎斷門刀出世以來就伴隨的詛咒──任何壹個學會五虎斷門刀的好漢,無論他武功多高、名頭多響,都無法擺脫配角的身分,而且壹部分頂尖高手都會淪為主角的踏腳石。從這個角度來講,學會五虎斷門刀,就等於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程宗揚咳了壹聲,“練刀先要練功,二郎能不能教我壹點練功的方法?”
武二郎露出怪異的表情,“妳壹點功夫都沒學過?”
“沒有。”
“壹點都沒有?”
程宗揚無奈地攤開雙手。王哲的確是傳給他九陽神功的心法,不過那些字句分開來他都認識,連在壹起就不明白說的是什麽了。
見武二郎為難,程宗揚道:“妳只要教我壹點基本的練法就行,什麽穴道、經脈、內功心法……之類的。”
武二郎抓著腦袋,吭哧半天,臉上難得現出壹抹朱砂色,最後怒道:“我白武族都是天生神力,誰學過什麽狗屁心法!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妳還學個屁啊!”
武二郎劈頭蓋臉訓斥程宗揚壹通,然後拔起刀,氣呼呼地走了。
程宗揚莫名其妙挨了壹頓臭罵,差點兒被他的唾沫星子淹死,半晌才回過神來,沖著武二郎的背影狠狠地比了個中指,用力罵過去:“幹!妳自己都不會,還叫個屁啊!”
武二郎“哼哼“兩聲,只當沒有聽到。
武二郎這邊是沒指望了。想等老天也給自己賜點神力,還不如等石頭開花還有點盼頭。商館這幫人裏會功夫的不少,只不過吳戰威那些人的功夫,自己就算學到十成,也不夠給武二郎提鞋的。
想來想去,還剩下壹個人也許能幫上自己。
“凝侍衛長。”
程宗揚滿面春風地說道。
凝羽對程宗揚奉送的笑臉毫不領情,冷冰冰看著他,壹手仿佛不經意地按住刀柄。
對凝羽這種人還是有話直說的好,寒暄、吹捧、套交情什麽的,對這座冰山完全是多余。
程宗揚直接道:“我想請凝侍衛長教我壹些功夫。”
凝羽眼中露出壹絲譏笑的神情,冷冰冰道:“教什麽?”
她竟然沒有壹口回絕?程宗揚精神壹振,“比如修練內功的心法。”
凝羽道:“內功心法是妳想學就能學的嗎?”
程宗揚早有準備,“我可以和妳交換。”
凝羽輕蔑地說道:“妳有什麽可以跟我交換的?”
“刀法!”
程宗揚亮出身後兩把鋼刀,認真道:“武林絕學!五虎斷門刀的刀法!”
洛克菲勒會經說過,即使把他扒光衣服扔到沙漠裏,只要能遇到壹支商隊,他仍然可以變為億萬富翁。程宗揚現在的情況跟他所說的差不多,雖然衣服還留著,其他也不比兩手空空好多少。既然自己現在冒充的身分是商人,那就像個商人壹樣,依靠交換與流通來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好了。
“凝侍衛長也是用刀的,學會五虎斷門刀必定是如虎添翼。”
說著程宗揚雙手交叉握住刀柄,鏘啷壹聲,從腰後拔出雙刀。
只這壹招拔刀,程宗揚就練了半個時辰。他沒有武二郎那麽好的柔韌性,能直接雙臂後張,拔出刀後再往前掄出,只好把壹個動作分成兩半,先拔刀,再出刀,氣勢更是跟武二郎差了十萬八千裏。
凝羽神情不變,眼睛卻微微亮了壹下。
“妳沒學過刀吧。”
凝羽淡淡道:“連握刀的姿勢都不對。”
程宗揚面露尷尬,武三這廝根本不算個好老師,只顧著自己擺酷耍威風,連怎麽握刀都沒教他。
“還有呢?”
程宗揚模仿著武二郎的招術,右刀斜劈,左刀上抹,姿勢雖然差了幾分,但苦練之下好歹有點成績,勉強算是有模有樣。
凝羽可比程宗揚識貨太多了。程宗揚壹擺出架勢,凝羽就知道這個笨蛋沒有說謊。
“妳想學什麽?”
“內功的心法。”
凝羽沈默半晌,然後道:“我的功法和別人都不壹樣。妳聽好了:渾沌初始,是為太壹。”
“等等,什麽太壹?”
“天地渾沌未明,陰陽合而未分,稱為太壹,是萬物的本源。這種功法就是融合陰陽,從萬物的運行中,尋找天地間最本始的力量。”
凝羽張開手,林葉間流淌下的月光在她如玉的掌心凝結,變成壹道猶如實質的光盾。
程宗揚瞪大眼睛,“這就是妳的功法嗎?”
“不。”
凝羽皓腕壹旋,那層光盾仿佛凝結在她掌上,利刃般地削斷旁邊壹根樹枝。
樹枝平整的斷口上有淡淡的光芒閃爍,程宗揚還以為是留下的月光,仔細看時才發現竟然是壹層冰霜凝在上面。
難怪這女人冷冰冰的,原來練的功法這麽邪門。等自己練成神功,壹掌劈下去,直接把對方凍成冰棍,倒是很省力氣。
程宗揚笑逐顏開,“這是什麽功夫?”
凝羽搖了搖頭,“不知道。”
程宗揚壹怔,“不知道?”
凝羽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功夫的名字有那麽重要嗎?妳只要跟著修習就是了。”
“先把員氣納入丹田,然後沈下心,感覺天地萬物的脈動。然後妳會聽到月光流動的聲音。真氣的流轉不是沒有規律的,它會隨著天地、日月、潮汐的盈消而起伏……”
程宗揚聽得頭大如鬥,月光流動的聲音?怎麽不說月光的味道呢?
“妳教我怎麽聽到月光流動的聲音。”
本來很平常的壹句話,凝羽冰冷的佾臉卻壹瞬間漲得通紅,眼中透出壹股被人羞辱而憤恨之極的殺意。
程宗揚不由自主地退了壹步。
凝羽羞怒地瞪了他壹眼,然後三舌不發地拂袖而去。
程宗揚壹頭霧水。她怎麽和武二郎壹樣,說翻臉就翻臉呢?武二郎是對內功心法壹竅不通,被自己問住而惱羞成怒,她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