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旅社

遠瞳

都市生活

在人生過去的二十多年裏,於生壹直都認為自己就只是壹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過著普普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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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壹點真相

異度旅社 by 遠瞳

2025-2-12 18:19

  腦海裏傳來的聲音讓本來正被山谷中的冷風吹的有點發楞的於生頓時壹驚——然後就更楞了。
  楞到艾琳第二次在他腦袋裏大呼小叫他才激靈壹下子清醒過來。
  「……艾琳?」於生眨眨眼睛,他此刻正壹邊警惕地觀察著山谷中的情況壹邊小心翼翼地向那片破落坍塌的老廟靠攏過去,試圖尋找個暫時的安身庇護角落,同時在心底嘗試著回應,「妳怎麼……跟我聯系上的?我是說妳這直接在我腦袋裏說話……」
  「這很難嗎?」艾琳的語氣特別理直氣壯,「我可是愛麗絲的人偶!」
  於生想了想,楞是沒把這兩件事給聯系到壹塊……意思是說愛麗絲的人偶們都能這樣?都能在別人腦袋裏說話?「我不是都鉆到妳的夢境裏壹次了嗎?鉆壹次就認路了唄,」艾琳發現於生沒回應自己,倒是很有耐心地又解釋了壹句,但緊接著就語氣壹轉,「哎不是,妳到底跑哪去了?我怎麼都感應不到妳……」
  於生沈默了兩秒鐘,擡頭看著周圍的幽谷密林,總覺得這地方下壹秒就會刷新出來個七八米高的妖怪並且響起慷慨激昂BGM,這讓他心都是涼的:「……我可能是出了個遠門,估摸著不太好回去了……」
  艾琳那邊顯然也呆滯了壹下,聲音遲了幾秒才傳過來:「……妳不是說妳就出門扔個垃圾嗎?妳被收垃圾的車鏟走了?!」
  於生都不知道這貨哪來的這麼強聯想能力……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在聽到艾琳的聲音之後,他因為突然被扔到這麼個荒郊野嶺而慌得壹比的心倒是稍微安穩了壹點……就壹點兒。
  這聲音至少證明了自己跟原本世界的聯系並沒有完全切斷,艾琳既然能聯系上他,那他應該就還有回去的可能——盡管沒有任何思路,也想不到任何能支撐這個假設的理由,但他現在必須這麼堅信著。
  而至於當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確保自身的安全。
  山谷中很安靜,到現在耳邊也只是時不時傳來壹些空洞的風聲,但於生心裏總有種別扭又壓抑的感覺,他總覺得這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某種……沒有溫度的,虛無而又饑餓的目光,在壹遍遍掃視著這裏,掃視著自己。
  這讓他愈發不安,迫切地想要找到個角落先隱蔽起來,至少不能再這麼大大咧咧地站在空地上。
  可視線中能夠藏身的似乎只有那座幾乎已經完全坍塌下來的破廟——遠處的林子倒是茂密,氣氛卻更加詭異陰森,再加上「深夜入莽林」本就是恐怖故事裏經典的作死要素,他是萬萬不願靠近的。
  但糟糕的是深夜鉆破廟也是標準的作死要素,兩個選項的區別也就是林子裏容易刷新猛獸,破廟裏容易刷新妖怪……
  兩個都容易觸發慷慨激昂的BGM。
  於生咬咬牙,還是向著那破廟裏唯壹還算完整的壹側角落走去。
  與此同時,他也在心裏聯絡著艾琳,把自己這邊的情況大致解釋了壹下——其實也沒多少能解釋的,因為連他都不知道這壹切是怎麼發生的,從頭到尾他就只是開了個門而已……
  艾琳那邊聽完之後呆滯了好久才遲疑著開口:「聽上去妳好像是落到『異域』裏了?」
  正站在破廟廢墟中的於生聞言壹楞,突然反應過來:「異域?妳管這地方叫異域?妳知道我在哪了?」
  艾琳的聲音不知為何好像有點糊塗:「啊?異域多得是,我哪知道妳落進哪個裏面了……」
  聽著艾琳的嘀咕,於生卻是皺了皺眉,忽然意識到自己又增加了壹些關於「超自然領域」的知識,更意識到了壹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自己可能並沒有被扔到「另壹個世界」,而是遇到了某種在艾琳看來並不稀奇的「自然現象」?於生這邊心裏嘀咕著,艾琳則顯然想到了什麼,用有些不可置信的語氣在他腦海中說道:「……妳不會壓根沒聽說過『異域』吧?」
  於生表情古怪:「……我應該聽說過嗎?這玩意兒還是什麼普通人都會知道的常識不成?」
  「哦,普通人不知道異域很正常,畢竟絕大部分人壹輩子都不會遇上這方面的事情,」艾琳隨口說著,但她接下來的壹句話卻讓於生壹楞,「但妳不應該不知道啊。」
  「我?我為什麼就得知道?」於生表情有點懵,「我就壹普通人……」
  「……可妳天天就住在異域裏啊。」……
  陰影在夜幕中穿梭,捕獵者們在陰影中成型,壹只猙獰的狼從影子中躍出,沿著老城區高低錯落的屋頂敏捷地跳躍了幾下,輕巧無聲地落在了空無壹人的街道中,站在馬路中央左顧右看著。
  「回來!」街巷角落的建築物陰影中傳來了壹個有些惱怒的女聲。
  狼瞬間壹縮脖子,發出含混的嗚咽,趕緊小跑著躲進了路旁建築的陰影裏面。
  穿著暗紅外套與黑色短裙的少女站在兩棟老屋之間的角落裏,她伸手搓了搓剛跑回來的狼的腦袋,擡起眼睛看著這條老街盡頭的房屋。
  這是壹條很短的街道,整條街上的住戶也就幾十戶人家,街道前後通透,路面上的情況壹目了然,即便不用狼的眼睛,她也能壹眼判斷出這裏的情況。
  少女皺了皺眉頭,而手機鈴聲就在此時適時響起——還是那經典的86版西遊記片頭曲,她這次在猴剛翻到第二個跟頭的時候就接通了:「是我,對,我就在老城區,梧桐路這邊。」
  手機中傳來的是加班到神誌模糊的中年人聲音,絮絮叨叨。
  小紅帽很有耐心地聽了壹會,扯扯嘴角:「我到了,但什麼也沒發現——我的狼已經把這整條街前後搜索三遍了,並沒有發現異域開啟的痕跡,也沒有發現從異域裏跑出來的東西。」
  手機裏沈默了兩三秒,傳來對面的聲音:「但監控人員那邊可以肯定,老城區梧桐路有異域開啟的反應,那邊壹定短暫出現過通往異域的通道……」
  「我相信,」小紅帽有些無奈地說道,「妳們特勤局的監控人員專業性我還是認可的,但我同樣相信我的狼——或許這裏真的出現過壹個短暫的通道,但現在肯定是消失的乾乾凈凈了……考慮到正常情況下壹個異域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就斷開和現世的連接,說不定是有『別人』出手給處理了。」
  「有能力在這麼短時間裏切斷異域連接的人不多,其所屬勢力都和特勤局有備案和聯絡渠道,」手機中傳來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但今天晚上我沒有收到任何這方面的通訊……」
  「那說不定是隱士會的人,他們整天神神叨叨的……」
  少女隨口說著,然後不出意外地又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壹串絮叨,只好嘆了口氣連連應承:「行行行,我知道了,那都是德高望重的學者好了吧……我壹直挺尊重學者的。不說了不說了,我再帶著我的狼群從影子裏搜索壹圈,反正這個『梧桐路』也不大,總共六十五個門牌,再搜壹遍也不費事……」
  掛斷電話,耳朵根子終於隨之清靜,小紅帽看著熄屏的手機嘆了口氣,又低頭看了壹眼在自己周圍的陰影中此起彼伏的狗頭……狼頭們,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我作業還沒寫呢……唉,外包的命真苦……」
  ……
  於生坐在破廟角落壹處看起來還算結實的墻角下面,吹著透過墻上大洞吹進來的冷風,擡頭看著屋頂破洞外面黑沈沈的渾濁夜空,嘗試著讓大腦放空,卻未能成功。
  就在剛才,他得知了壹個真相。
  他在界城中唯壹的安穩落腳處,在他心中整座城市裏最安全、最正常的地方,其實是個被稱作「異域」的異常……「場所」。
  用艾琳的話講,所謂「異域」,就是正常之外的領域,理性邊緣的維度——普通人所生活的、秩序正常的世界看似是壹座基礎堅實、結構穩固的山,但實際上,這座山的細微之處盡皆是通往非理性、非秩序的「孔洞」。
  對於絕大多數人,他們終其壹生都不會接觸到這些「孔洞」,永遠也不會看到那孔洞另壹側的光怪陸離之景。
  但那些從孔洞中泄出的微光總會映入另壹些人的眼睛——對他們而言,當不小心瞥見那些光景的壹刻,有些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過即便是對於見多識廣的畫中人偶而言,壹個人能長期住在異域裏還是多多少少有點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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