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6章 所謂世人

　　高歌走在景雲書院內，還能聽見瑯瑯的讀書聲。
　　老實說，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後，高歌覺得，儒家洞天和自己想象得有些不壹樣。
　　在這裏，他也沒感受到多麽濃郁的靈氣，反而感受到了壹股獨特的氣息。
　　聽樓周天說，這就是景雲書院的文氣。
　　對於文氣，高歌的了解並不是很透徹，他只是覺得，這裏的能量似乎並不是自己可以容納的。
　　看來，這裏確實是讀書人的天下，自己到了這裏，雖然不會感到渾身不自在，卻也沒有在外面來的舒服壹些。
　　這大概就是主場和客場的區別了。
　　高歌始終站在樓周天的身後，從來到景雲書院到現在，基本上都沒說什麽話，也是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過倒是也沒感受到什麽壓力，畢竟自己見到的這些人，壹個個也沒滿嘴之乎者也。
　　進了壹間客堂，樓周天坐下，高歌站在身後。
　　“高歌，找個椅子，坐下吧，不必拘束。”樓周天笑著說道。
　　高歌點點頭，這才坐在樓周天下首。
　　王新威等人，都用壹種疑惑的眼神打量著高歌。
　　他們紛紛猜測對方的身份，從樓周天的態度看，似乎還挺在意這小子的。
　　不過轉念壹想，這也是必然的，如果高歌不被樓周天看重的話，又怎麽可能被帶入儒家洞天呢？
　　“先生，山長隨後便到，我先給您沏壹杯茶。”王新威恭恭敬敬說道。
　　“也好。”樓周天笑了笑。
　　高歌越發覺得樓周天厲害的有些不像話了。
　　剛才王新威口中的山長，其實就是景雲書院的院長了。
　　另外幾人，也都是壹臉崇敬地看著樓周天。
　　等茶泡好後，王新威依然是站著，得到了樓周天的授意才敢坐下。
　　“先生，弟子想問，您此次前來，可是為了讓忠義弟子進入我儒家洞天？”王新威笑著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願意收下這小子。”
　　“妳？”樓周天輕哼了壹聲，說道，“怕是不夠格。”
　　王新威頓時滿臉尷尬。
　　高歌聽的都是滿頭大汗。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王新威到底是什麽人，但是，他能感覺出來，這王新威是有實力的。
　　最差，也和自己不相上下了。
　　這就是壹種直覺。
　　可現在，王新威被樓周天吐槽的跟孫子似得，也不敢吭聲。
　　“他走的不是儒道，妳們也教不了他。”樓周天端起茶杯，聞了聞茶香味，後將茶杯重新放下，繼續說道，“妳不知道他，我倒是有些驚訝了，看來這些年，儒家洞天是真的不大關心洞天福地的事情。”
　　王新威笑了笑：“是，讀書人不該管這些事情。”
　　“嗯。”樓周天點點頭，“這壹點還不錯，孔家那位，是否已經入聖了？”
　　“回先生，山長目前正在編纂新說，若是編纂成功，便是入聖之日。”王新威正色說道。
　　高歌聽到這，眼皮子猛地跳了跳。
　　入聖？
　　入儒聖境界？
　　那壹日，劉忠義便進入儒聖境界，是如何的霸道，他現在依舊是記憶猶新。
　　而這儒家洞天的山長，竟然要進入真正的儒聖境界……
　　那實力該如何強大？
　　這時候，王新威又看了眼高歌，笑著說道：“忠義那小子，也算是對我們儒家洞天有恩。”
　　“哦？”
　　“那壹日，他借的儒聖之力，剩余文氣湧入我儒家洞天，加持洞天文氣。”王新威如實說道，“也正是因此，在忠義來到景雲書院後，山長才會親自接待他，不過，忠義來景雲書院到底是所為何事，其實我們也不大清楚。”
　　“嗯，我也沒打算從妳們這得到什麽答案。”樓周天說道。
　　倒是壹點都不客氣。
　　“那先生您這壹次來景雲書院，就是為了忠義的事情？”
　　“差不多吧。”
　　王新威嘆了口氣，說道：“先生，景雲書院需要妳。”
　　樓周天哈哈笑了笑，說道：“王新威啊，妳現在越來越不老實了，儒家洞天可是洞天福地第壹，需要我這個糟老頭子做什麽？我知道妳的心思，不是儒家洞天需要我，是我需要儒家洞天，可我還是當年那句話，做學問不是閉門造車，想要登堂入室，便需要先從門外進來，妳們始終待在屋子裏，又談什麽登堂入室呢？”
　　王新威沈默以對。
　　高歌心裏想著，這大概就是樓周天和儒家洞天的理念不合了。
　　不過，這壹番對話信息量還是很大的，聽王新威和樓周天話裏的意思，似乎，樓周天以前就是儒家洞天的人，只是後來，為了學問便離開了儒家洞天。
　　他在想，龍閣裏其他人，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抿了口茶，樓周天接著自己剛才的話繼續說道：“儒家洞天這麽些年，出了幾位聖人？也就孔家這位，距離儒聖只有壹步之遙，妳們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其中的緣由，景雲書院藏書足有數十萬，可這又如何？那不過都是前人的話，前人的思想，壹味地去研讀前人思想，那何時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呢？”
　　王新威滿頭大汗：“先生說的極是，但是，聖人雲，溫故而知新，做學問，可不就是如此，海納百川，最後衍生出自己的想法，難道不可嗎？”
　　“可以，當然可以。”樓周天哼了壹聲說道，“外面世界，日新月異，等到妳們從古人的話中生出了自己的想法，又怎麽知曉，自己的話是否能被世人聽得進去？儒家也好，佛家也好，時常念叨，世人愚昧，可不妨捫心自問，所謂世人，不就是妳嗎？”
　　“……”王新威苦笑連連。
　　站在王新威身後的那些人，也都是滿臉郁結。
　　即便他們心裏不認可樓周天的話，但是當著樓周天的面，他們也不敢擡杠。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壹聲大笑。
　　“哈哈，樓先生說的及時啊！聽君壹席話，勝讀十年書。”
　　王新威等人聽到這個聲音，壹個個如釋重負，沖著門口作揖。
　　“見過山長。”
　　即便是樓周天，都站起身，神情嚴肅。
　　高歌自然不敢托大，見樓周天都站了起來，此時哪裏還敢有半點猶豫，迅速起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