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中了？

　　“如果用嘴巴可以跳樓的話，妳都已經跳了七回了！姓段的，不是老娘我小看妳，妳要是真敢從樓上跳下去，老娘就立馬從了妳，跟妳去開房，否則妳就給我老老實實地閉嘴，再提這事，老娘就把妳踹回娘胎去！”
　　胡壹飛電腦前壹陣狂汗，下巴差點沒跌碎，段宇這廝太有才了，慫恿小MM開房不成，竟然還能用跳樓來威脅，這招夠新鮮，夠勁爆，簡直是聞所未聞吶，要不是靠著這款黑客神器，胡壹飛還真不知道世上竟會如此這般的泡妞手段。
　　那個叫小麗的，是段宇的女朋友，很火辣的壹個小姑娘，胡壹飛只見過兩次，便對她的印象極為深刻了。第壹次是因為小麗的那句口頭禪，“我打得妳媽媽都認不出妳！”當時就雷了胡壹飛壹個外焦裏嫩，然後他就在心裏給小麗貼上壹個“熊出沒，生人勿近！”的標簽；第二次是在飯堂，段宇和小麗每人叫了壹大碗面，小麗嘗了壹口說不好吃，然後胡壹飛就親眼目睹段宇在小麗威脅的目光之下，把兩碗面都吃了下去，連湯都不帶剩的，事後段宇吃了五盒消食片，外帶三個大吊瓶，小麗在胡壹飛心中的形象，頓時又提升了壹個檔次，從“生人勿近”上升到“極度恐怖”了。
　　胡壹飛現在想起這些，都還是壹陣惡寒，他偷瞄了壹下段宇，發現段宇坐在電腦前仍然是穩如泰山、面色如常，陽臺上壹陣風吹來，段宇同學衣袂飄飄，那意境，那神態，正是金庸老爺子筆下所描述的那種境界，“他強任他強，明月照大江。他橫由他橫，清風過山崗。”胡壹飛不由佩服得五體投地，這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談戀愛談能談到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倒讓自己大開了眼界。
　　胡壹飛怕再自己看下去，自己的小心臟都會受不了，趕緊晃了壹下鼠標，就發現屏幕上出現了兩個半透明的按鈕，壹個是“進入工作模式”，另外壹個是“退出目標電腦”。胡壹飛毫不猶豫地點了退出，屏幕壹閃，就變回了之前的樣子，那個小程序依然橫在屏幕的中間。
　　“我靠，這程序到底是什麽東西啊！”胡壹飛看著那東西發楞，雖然之前自己也從沒成功入侵過別人的電腦，但多少還是了解壹些黑客知識的，想進入對方電腦並不是壹件容易的事，要麽是妳得先具備訪問權限，要麽就是給對方的機子種木馬開後門。
　　看這個程序剛才的表現，倒是有點類似於木馬的遠程監控功能，但奇怪的是，就算是用木馬監控對方，也必須先把木馬的客戶端程序種到對方的機子上去，這樣才能實現鏈接。可這個程序卻是輸入IP就能進行鏈接，似乎有點強大得離譜了！
　　“難道網上那些黑客教程都是初級水平，而這個程序屬於高級貨？”胡壹飛撓著下巴，他的黑客水平相當得有限，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最後壹嘆氣，“算了，回頭我還是到黑客論壇上去問問高手吧！”
　　目光再次回到那個小程序上，胡壹飛又有了新想法，他想換其他的IP再試壹試，說不定是段宇的機器早就中了木馬，而那個木馬剛好就是要用眼前這個小程序來連接的。
　　河東理工大用的是校園網，學校給每個寢室都有預留了寬帶接口，並且綁定了固定的IP地址，只要妳把電腦插上，IP設好，就可以通過共享上網了。胡壹飛所在的二號宿舍樓，IP範圍都在10.50.0.XXX之內，段宇的電腦是10.50.0.121，胡壹飛的是10.50.0.120，其他人的也只是把後面壹位改壹下就行。
　　胡壹飛想了想，便輸了壹個10.50.0.99，過了幾秒，程序提示連接失敗。
　　“看來這程序不是萬能的！”胡壹飛不由幾分失落，之前那種挖到寶的激動心情也就立刻淡了下來。
　　不過心裏還是不死心，懷著僥幸，把IP地址順次往下加了壹位，輸入個10.50.0.100，點下按鈕之後，屏幕就是壹閃，就看見有人在浩方平臺上幹3C。
　　“他爺爺的，肯定是剛才那個IP的電腦沒開機！”胡壹飛有點想明白了，這個想法讓他再次興奮了起來。
　　他退出這臺電腦，然後又隨機選了五個IP去試，其中三個可以連接上，兩個則不行。胡壹飛把那兩個鏈接失敗的IP放到網絡下去Ping，發現全都Ping不通。這就證實了他的猜測，這些鏈接不上的IP，全都是此時沒有開機的。不打開電腦的話，這些IP地址在網絡裏就不存在，當然也就不可能鏈接到了。
　　胡壹飛這回學聰明了，他去找了壹個局域網管理工具，開始搜索此時局域網在線的電腦，等搜索結果出來了，他就按照結果裏顯示的IP挨個去試，連續試了十幾個，全部能鏈接上，在電腦上幹啥的都有，看電影的、打遊戲的、看新聞的、淘東西的，胡壹飛全都看得是壹清二楚。
　　“他爺爺的，這次真的發達了！”胡壹飛終於敢確認，自己手上的這個小程序就是神器。
　　胡壹飛有壹種抑制不住的興奮，胸腔裏有壹股王八之氣，壓制不住地想往外噴，如果不大喊壹聲的話，他覺得自己都會被這股氣給憋爆炸了。從別人的電腦裏退出來，胡壹飛就沖到陽臺上，對著外面狂喊：“我中了，我中了，我中了500萬！”
　　老四正躺在那裏看電視呢，聽到動靜就“哐當”壹聲從床上掉了下來，人沒站起來，就直接開始叫了：“500萬？靠！二當家妳發了啊，趕緊拿出來分贓！見者有份！”段宇壹時搞不清楚狀態，但也不聊天了，朝陽臺這邊看了過來，只有魔獸猛男還在那裏渾然不覺地打著呼嚕。
　　“爽！”胡壹飛喊完這嗓子，頓時覺得是神清氣爽、精神百倍，轉身進了寢室，看著老四那壹臉期盼的表情，便詭異壹笑，嘿嘿道：“我有500萬的精子，要不要分妳壹點！”
　　“我呸！”老四明白是上了當，從地上爬了起來，道：“論精子我有幾十億，妳那點還是存起來打手槍用吧！”
　　“哈哈哈！”胡壹飛大笑著回到電腦跟前，“放心，等我真中了500萬，肯定分妳！”
　　“吱妞”壹聲響，寢室門被推開壹條縫，隔壁的王老虎壹臉興奮地露出個腦袋來，“誰中了500萬？”
　　老四便順手往陽臺上壹指，“呶，在陽臺上呢！”
　　王老虎顛顛就跑了過去，卻發現陽臺上什麽也沒有，“在哪呢？”
　　“妳沒看到嗎？”老四壹臉驚訝，“墻上啊！妳仔細找找，剛被胡壹飛射了500萬精子上去！”
　　“我靠！”王老虎頓時壹臉的晦氣，道：“那我們寢室的墻還中好幾億呢，還是美金！”王老虎說完就灰頭土臉地走了。在他之後，還有好幾個過來打聽消息的人被老四耍了，老四終於把胡壹飛耍自己的仇，在別人身上報了。
　　胡壹飛本來還想找臺機子再測試壹下，他想看看那個程序“進入工作模式”是個什麽樣子，現在人來人往的，他也不好下手了，便把註意力重新轉回那塊二手硬盤上。
　　“這硬盤原來的主人應該是位黑客高手！”胡壹飛這麽想著，便覺得那硬盤上這些被刪除的數據全都是寶貝，這簡直是座金山吶，隨便壹鋤頭下去就能爆出壹把神器來。
　　胡壹飛兩眼直冒光，做個很牛X的黑客壹直都是他的夢想，眼前就是個好機會，只要把硬盤上的數據全恢復，說不定這個夢想就能成真了呢。想著自己手持神器，縱橫互聯網，殺得壹片腥風血雨的樣子，胡壹飛的口水就忍不住往外湧，什麽凱文·米特尼克，什麽加裏·麥金農，還有那個小莫裏斯，全都是個屁，老子壹個神器，也能讓互聯網顫三顫！
　　為了安全起見，胡壹飛決定對這塊二手硬盤做壹個完整的備份。意淫歸意淫，胡壹飛腦袋還沒壞掉，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數據恢復水平，那是相當得有限，只要恢復數據時發生了壹丁點的意外，就意味著將有壹大批神器永遠無法恢復，到那時候可就追悔莫及了。而做備份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壹塊和這二手硬盤壹模壹樣的全新硬盤來，大小型號都壹致，然後把二手盤上的數據全盤備份過去。再從網上買也不可靠了，萬壹再整回壹塊二手的，自己找誰哭去。
　　胡壹飛翻出自己的錢夾子，細細數了壹遍，臉就皺成了老茄子，自己壹個月的生活費也就那麽壹點，這次從淘寶上買硬盤花掉了270，剩下的錢除了吃飯，也就是能請梁小樂看場電影吃頓麥當勞的。如果再買壹塊新盤的話，別說是請梁小樂了，就是自己都不夠吃飯的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看來只好先把這硬盤放著不動，等下個月的錢到了之後，買了新硬盤做了備份，自己再開始恢復！”胡壹飛是這麽想著的，可不過眨眼的工夫，他又後悔了，明明知道這硬盤上都是寶貝，自己卻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巴巴地等著，這感覺實在是太難熬了，胡壹飛知道自己肯定熬不住這壹月。
　　“從哪裏弄些錢來呢？”胡壹飛立刻轉到了這個問題上，在那裏撓著下巴轉眼珠子。
　　第二天，幾乎整個理工大都知道二號宿舍樓有人中了五百萬。小道消息的傳播速度那叫個快，連豬流感都望塵莫及，胡壹飛壹上午被人問了十八次，段宇被問了九次，老四和猛男沒來上課，他們去網吧奮鬥了，所以免遭此難。
　　除了有人過來打探消息，段宇還覺得胡壹飛今天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怪的，柔中帶著壹點媚，如果是小麗這麽看著自己，他當然是求之不得了，可讓壹個大老爺們這麽盯著，段宇心裏壹陣陣惡寒，他終於是忍不住了，問道：“二當家的，妳老看著我幹嘛？我今天沒穿錯衣服吧？”
　　“沒有，沒有！”胡壹飛連連搖頭，笑得很是內斂，“吃早飯的時候，我碰到了小麗，她讓我這幾天看好妳，尤其是不能讓妳靠近壹號教學樓。我正在想，這是為什麽呢！”
　　段宇臉色壹白，壓低了聲音，“那是小麗和妳開玩笑呢，妳可別亂說！”
　　“老三，妳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有事可要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胡壹飛也是把最後壹個字的發音咬得很重，拖得很長。
　　段宇頓時就覺得不妙，難道是小麗把自己用跳樓威脅的事告訴了胡壹飛，不然這小子怎麽壹上午都是壹臉的壞笑呢，“我真的沒什麽事，妳不要瞎想！”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當然是盼著妳沒事！”胡壹飛拍了拍段宇的肩膀，然後迅速換上壹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過我倒是有點難事……”
　　“有事妳就講啊，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麽！”段宇不確定胡壹飛是不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糗事，這時候他也只得先裝作壹副豪氣的樣子。
　　“妳也知道，我最近的花銷有點大，又買了塊新硬盤，這手頭就緊得厲害。誰知道禍不單行，昨天我機子的網絡又出了問題，估計是網卡壞了，要是再買塊新網卡的話，那我今天中午的飯怕是都沒有著落了，唉……”胡壹飛滿嘴的瞎說，臉上卻是悲痛欲絕。
　　段宇終於是明白了，胡壹飛這是要找自己借錢呢！段宇可不想松這個口，除了小麗，他是不會借錢給任何人的，當然，他也從沒借錢給別人過。
　　“媽的！”段宇心裏暗自咒罵壹聲，這胡壹飛明明知道找自己借錢無異於是在刺猬身上拔毛，他還敢開口，這說明他有把握讓自己把錢吐出來，肯定是這小子知道了那事，他這哪裏是借錢，明明就是在收封口費，他娘的！
　　段宇心裏恨不得壹把掐死胡壹飛，但卻不得不把錢借出去，要是胡壹飛真給自己宣傳壹下，那自己以後都沒臉出門了，段宇掏出錢包，心裏淌著血，“都是壹個寢室的，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先給妳拿點吧，妳要……”
　　“200！”胡壹飛豎著兩根手指，“只要200就夠了！”
　　段宇壹聽這個數字，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搐了，他打開錢夾子，慢慢地數了起來。
　　要不是胡壹飛確定段宇能夠很輕松就拿出這筆錢來，他還真要以為段宇這是要心絞痛發作了呢，每數壹張錢，段宇都要捂壹下心口，再數再捂，那樣子，我見猶憐啊！
　　昨天晚上胡壹飛到底是沒能忍住，他又偷偷地鏈接了段宇的電腦，而且是在工作模式下，胡壹飛發現工作模式下可以隨意在對方電腦上做任何操作，而且不會被對方發現。胡壹飛把段宇的電腦粗粗翻了壹遍，就發現了兩樁“驚天的秘密”，壹是段宇電腦上毛片的數量遠遠超過樓下的小胖子，小胖子雖然號稱是二號樓裏的“最黃最暴力”，但在段宇跟前，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胡壹飛揪出了壹條隱藏在羊群裏的狼，壹只低調的悶騷型狼；另外壹個秘密，就是段宇存了壹筆錢，數額有好幾千塊之“巨”。
　　胡壹飛當時正為錢的事發愁呢，恰好就翻到了段宇的賬本，那簡直是瞌睡遇到了大枕頭，他當即決定不管用什麽手段，哪怕就是死纏爛打，也要從段宇這裏把錢借出來，反正下個月就能還上，他也再找不出其他合適的借錢地方了。
　　段宇把那幾張鈔票數了半天，發現這招對胡壹飛沒用，便知道今天這錢是要借定了，當下壹咬牙：“200太多了，我拿不出，100的話……”
　　“150！”胡壹飛當即還價，然後壹副求饒狀，“老三，江湖救急，幫幫忙啦！”
　　段宇掏出150，攥在手裏，語重心長：“都壹個寢室的，我還能見死不救嗎？這錢我借給妳，不過有句話我得勸妳，以後花錢得有個節制啊，咱們還是學生，手頭都不富裕！”段宇嘴上說著，但錢卻還是攥得緊緊的。
　　胡壹飛巴巴地望著那錢，等了半天，也不見段宇有絲毫交出來的意思，擡頭壹看段宇那“暗示”的眼光，當即明白過來，急忙保證：“老三，妳放心，下個月生活費壹到，我馬上就還妳！”
　　段宇這才把錢交到了胡壹飛手裏，眼中帶著不舍，“壹個寢室的，什麽還不還的，說這話太見外了！”
　　錢拿到手後，胡壹飛就在教室裏坐不住了，借口上廁所來了個尿遁，出門直奔電腦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