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蝶戲江南、第七十四章：月夜談琴（下）

院裏只剩下我和謝錦婕，兩人對望壹眼，感覺到壹絲尷尬，壹起微笑起來。“小女子先告退，回去準備壹下。”她說道。
“好的，我等妳們。”我說道。
目送他轉身離開，心中大為興奮，同時又有些後悔，早知道請得動她，今天雯雯來時，應該囑咐她讓葉先生提前給我做出安排，我對那花會並不了解，只知地點在瘦西湖。具體是如何組織的，那兒的環境是如何布置的，我都不了解，帶著謝錦婕去，可以說是兩眼壹抹黑。但只要能把好帶去就好。但能和佳人共處，還怕沒有機會獻殷勤？
再見到謝錦婕主仆時，她們都已多出壹件披風。謝錦婕還戴了壹頂圓沿帽，其上帶有面紗，但見我時尚未放下，而是撩在帽沿壹邊。“小姐妳們準備好了嗎？”我問她們。
“準備好了，只是我讓滿叔留在了府裏，得勞煩公子妳親自駕車。”謝錦婕有些歉意的說道。
我忙道：“無妨，小生樂意為小姐妳駕車。”心裏卻有些失望，因為失去了和她主仆在那狹小的車廂內共享顛波的機會，不過壹想少個滿叔跟著，更方便我與她相處，這點失望便消失了。
阿碧向我道：“老爺公子讓妳照顧好我們。”
我笑道：“放心吧，絕不會委屈著妳們的。”
外面滿叔已將馬畫備好，先招呼謝錦婕主仆上車，然後將馬韁遞到我手裏，望著我不無擔心的道：“公子妳會駕車嗎？”
城裏這麽好的路，誰還駕不好壹輛馬車？我答道：“放心吧，滿叔，我駕過車的。”我確曾和關玲壹起駕過馬車。
“照顧好小姐，雖點回來啊！”他又叮嚀道。
我壹抖馬韁，充滿信心的說道：“放心吧，滿叔，我會照顧好她們的，保證將她們好好的帶回來。妳看好家裏。”馬車駛了出去。
在瘦西湖沿湖畔周圍並無民居，只是栽有壹些揚柳，搭有幾座涼亭，視野頗為開闊，平時是揚州人休閑的廣場。但今晚卻是人山人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恐怕半個揚州城的人都到了這兒。樹枝，亭檐，能掛燈的地方都掛滿了燈籠，使廣場上壹片通明。
還未進入廣場，就有壹青衣漢子將馬車攔住了，“公子爺，再往前就是花會會場，馬車不能進去。”他對我彎腰謙恭的說道。
我註意到他胳膊上紮著壹個紅布帶，上面墨書揚州花會四字，再看周圍有好幾個和他同樣打扮的人，知他是花會跑雜的夥計。下車問他：“那這車怎麽辦？”
“公子爺，妳自進去玩，車就放在外面我們替您免費保管，什麽時候妳玩夠了，要離開了，就回來取車，小的給您壹個號，您回來時就到這個號位取車。這是取車的憑證，您拿著。”他遞過來壹個紅漆小木牌，上書二百壹十。
我暗贊這花會組織者想的周到，看前面那擁護的人群，馬車也根本沒法駛過去。車窗打開，阿碧探出頭來問我：“出什麽事了公子，怎麽不走了？”
我說道：“前面人太多，咱們要把馬車寄存在這兒。阿碧姑娘扶小姐下車吧。”
謝錦婕下得車來，面容已隱於那如煙似霧的乳白色面紗中，但其身姿氣度仍使我身邊的青衣漢子壹呆。他忙扭過頭，拉著馬韁欲走。我攔住他，問他琴仙和歌仙會在那兒表演？
“公子妳這個都不知道啊？當然是在湖心那個高臺了。”他指著遠處位於湖心高高聳起的壹座高臺，那上面正有壹群著彩衣的女子在表演歌舞，離得遠了，又人聲嘈雜，聽不真切在唱些什麽。
我點點頭，問他那兒可以租到小船？
他答道：“公子妳們想到湖心去看二仙表演啊？這個不好辦，妳們來晚了，恐怕不好找到船，就算能找到船，湖裏接近高臺的地方也不好找到合適的位置了。依小的看，公子妳們就在岸上逛逛吧，很多青樓的臺子都設在岸上，也有精采的歌舞表演。待會兒二仙表演時，就到湖邊站著，也能看到。”
我笑笑道：“那算了吧。”他拉著馬車向外走去。我扭頭對謝錦婕道：“不要緊，我們先到湖邊看看，還有沒有船可租？總會有辦法到湖心的。”
謝錦婕點下頭，阿碧看著前面的熱鬧場景已是滿眼興奮。我帶二女向前走去，人群開始變得擁擠。我暗使些手腳在前面給二女開路，同時留意四周，確是搭有不少高臺，其上面皆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在表演，或歌唱，或曼舞，或彈琴，或吹簫。有的壹兩人，有的多人，但每個臺上好像都刻意烘托出壹兩個姿色亮麗的女子，我想這些女子應就是各青樓推出的應選花魁的選手了。看得出來各個臺子之間在互相較勁，看誰能吸引更多的觀眾聚在臺前。而在各臺之間有不少小販，或守攤不動，或來往穿梭，在兜售壹些吃食和其它小商品。
但岸上這些臺子多是些小妓院搭的，其表演有很多不免流於低俗和猥褻，沒什麽藝術情趣。壹個人我或許會駐足品賞壹下各家推出的女孩之姿色和風情，但現在帶著謝錦婕主仆倆，我便目不斜視，帶著二人徑自向前走，並無左顧右盼之舉。阿碧的眼睛早已不夠用了，小姐看這，小姐看那的不停招呼謝錦婕，謝錦婕不理她，只是拽著她，讓她跟上我們的步伐。
臺下人群中自也不乏流鶯飛燕，還有壹些正經人家的夫人小姐，但在這熱鬧的夏夜，她們都打扮的那麽花枝招展，魅力四射的，誰又能將她們分開來？
而有了這些鶯鶯燕燕，自然就會招徠大批遊手好閑的登徒子，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找機會揩油占便宜，不時會有女聲的尖叫，謔笑或怒罵，融入四周的絲竹管弦聲和呦喝叫賣聲組成的雜亂聲潮中。
阿碧的嬌憨明媚，謝錦婕的風姿氣度及那面紗帶來的神秘感，自也吸引得壹些不開眼的家夥過來揩油水，我卸了幾根胳膊才讓他們安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