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壹頭豬換來的老婆

　　“轟隆隆……”
　　黑壓壓的天空傳來壹陣陣壓抑沈悶的雷聲。
　　卻讓此時急診門前的壹張方圓的空間裏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衛治瞪大眼睛看向陳南，臉上滿是著急和不可思議。
　　這個患者真的不能收！
　　收了就是麻煩啊……
　　衛治很想過去告訴陳南這樣壹番話。
　　可是，看見跪坐地上的中年婦女就這麽擡著頭，望著陳南，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流的樣子，衛治沈默了。
　　女人渾身癱軟，即便是跪坐在地上，想要擡起頭來，卻依然有些不容易。
　　她需要耗盡全身力氣，壹只手撐著被空調吹著冰冷的墻壁，壹只手壓在自己孱弱幹癟的胸口，這才讓她擡頭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
　　此時，壹道閃電撕裂天空，可不可以以擊潰那苦悶的愁雲衛治不知道，但是，他很確信，卻可以治愈那女人幾近崩潰的意誌力。
　　因為這壹刻，女人眼裏，有了光。
　　而這壹道閃電，同樣也讓面對窗戶的陳南，身影更加清晰了！
　　樸素的白大褂下，是壹個影子宛若巨人，雙目幹凈純潔的“醫生”。
　　女人瞪大眼睛，看著陳南，身子有些顫抖，但是……這不是病態，而是激動所致。
　　“真……真的嗎？”
　　“醫……醫生！”
　　女人的鼻子發酸，眼淚不停的往下流，但是雙眸卻清澈無比，哪怕眼淚，也沒有讓她眨眼。
　　因為她好害怕！
　　好害怕這壹切在自己眨眼過後，就會消失。
　　因為她被拒絕了太多太多次了。
　　多到了……她自己都不相信會有人收他了。
　　當壹個已經對生活的絕望的人，突然看見光的時候，他第壹反應永遠不是開心和興奮，而是……害怕！
　　他害怕黑夜再次降臨，害怕這光會消失，害怕太多太多了。
　　而壹旁的滄桑男子也是轉過身來，瞪大眼睛看著陳南，眼神裏是難以置信。
　　真的有醫生……願意收他們了嗎？
　　這是真的嗎？
　　擡頭看向陳南。
　　如此年輕，甚至有些稚嫩。
　　但是！
　　這又如何？
　　人家不嫌棄他們，他們又有什麽資格去嫌棄人家呢？
　　走投無路饑腸轆轆的逃荒者，還會嫌棄飯裏沒肉？
　　男子強忍著激動，咽了口口水：“醫生……真的嗎？”
　　陳南認真點頭：“對！”
　　“跟我走吧。”
　　“中醫科在15樓，有壹段路。”
　　“妳攙扶好妳老婆，我幫妳提東西。”
　　說話間，陳南就拿起了地上用綠色的尼龍布做的已經不成樣子的大包，包包很大，能放下很多東西，破了的角用綠色的線縫合起來，但是依然沒有遮掩住裏面露出來的壹張張化驗單。
　　每壹張上面歪歪斜斜的寫滿了兩個“正常”。
　　是啊……
　　太正常了。
　　骨瘦如柴的身體下，臉上好無血色，慘白恐怖，或許距離死亡……真的不差太遠了。
　　陳南深吸壹口氣，就要提起袋子。
　　只是！
　　這壹瞬間。
　　他還沒有用力提起，地上的女人卻壹把拉過來包包，陳南錯不及防，竟然脫手了。
　　陳南楞了壹下，好奇的看著女人。
　　女人手足無措，滿臉驚慌的說到：“不……不……”
　　“醫生，太臟了！”
　　“妳身上是白大褂，這些東西要弄臟了妳的衣服。”
　　“太臟了……太臟了……對不起……”
　　女人不停的解釋，不停的道歉。
　　這壹幕讓陳南差點破防。
　　她做錯了什麽？
　　什麽也沒有？
　　可是為什麽要去道歉？
　　因為她害怕失去機會。
　　她眼裏的醫生是高端大氣的，她眼裏的白大褂是潔白無瑕壹塵不染的，僅僅因為這，她卻不停的道歉。
　　陳南不相信這是她壹開始的想法，是什麽樣的遭遇讓她形成了這樣的本能！
　　細思……極恐！
　　醫療，是這樣子的嗎？
　　應該成為這樣的嗎？
　　醫院應該不應該建設成城市最豪華的樣子，裏面金碧輝煌，每壹個醫生穿著西裝領帶皮鞋，外面套著白大褂，如此的高端奢華上檔次，然後……醫院的門樓上歪歪斜斜的寫著幾個字：“救死扶傷。”
　　這他媽的能救死扶傷嗎？
　　陳南鼻子壹酸，有些心疼，笑著說道：“這壹身白衣，若不為救人，談不上聖潔！”
　　“所有汗漬、眼淚、血跡、組織液……只要是為了患者，都將成為他的功勛章。”
　　“走吧！”
　　“壹會兒住院部下班了。”
　　“這都要下雨了，妳們也沒地方去，如果可以的話，盡快辦了住院，晚上也有了落腳的地方。”
　　說話間，陳南壹只手提起軍綠色的尼龍袋，壹只攙扶起地上的女人。
　　帶頭朝著前面走去。
　　男子見狀，嘴唇顫抖，雙眼朦朧，忽然撲通壹聲跪倒在地：“謝謝醫生！”
　　說完之後，男子彎腰，把妻子背起來，壹手抓著壹旁另外的書包，朝著前面走去。
　　雙腿有些顫抖，但是走的異常堅定。
　　因為……
　　天亮了！
　　……
　　衛治站在原地，深吸壹口氣，心情久久難以平復。
　　不知道為什麽，衛治忽然覺得自己做了惡人。
　　不過，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做錯。
　　他只是做了大多數人都會做的事情。
　　而且……
　　急診，不比中醫科。
　　他們每天需要處理很多各種各樣的患者，而且都是緊急患者。
　　生命，是平等的，衛治不可能收她，有壹千壹萬個理由。
　　就如同陳南收對方只需要壹個理由壹樣。
　　衛治心誌堅定，見慣了生死悲歡離合之後，他知道自己不是聖人，他只能努力幫助治療自己能拯救的患者。
　　這可能才是他最大的價值所在吧？
　　但是，說實話……
　　即便如此，當他看見陳南帶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的時候，那壹刻，內心依然被觸動了。
　　試問，哪個醫生不想成為壹個那樣的人呢？
　　希望……
　　妳可以的！
　　衛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內心對陳南送去了簡單的祝福。
　　中西醫的理念很不壹樣。
　　希望妳可以出現傳奇。
　　想到這裏，衛治深吸壹口氣，轉身回到了急診科。
　　在那裏，有他的舞臺，也有他需要拯救的患者。
　　他相信，醫療帶給人們的，是希望！
　　……
　　……
　　路上，陳南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女子叫龐福葉，男的叫趙栓根。
　　兩人是晉省運城永濟人，今年都是50歲，老兩口壹輩子無子女，早年就因為無法懷孕四處求醫，但是屢屢不順，到了四十歲依然無子，於是便斷了念想。
　　趙栓根是壹個養豬能手，早年間就養豬致富，成了村裏第壹個十萬元戶！
　　後來又承包豬場，也算是掙了不少錢。
　　但是……
　　因為兩人無法懷孕的事情，到處求醫，前前後後，連帶治病加上被騙，前前後後折騰了小壹百萬！
　　而壹年，妻子龐福葉卻突然開始子宮出血！
　　臨近更年期的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村裏面的人都說沒事兒，正常。
　　可是……
　　後來，這出血量越來越多，出血次數也越來越頻繁，原來140多斤重的龐福葉半年時間瘦了四十斤！
　　這讓兩人頓時意識到了情況不對。
　　本來就膝下無子，兩人相依為命，要是龐福葉出了什麽問題，趙栓根也算是這輩子沒了念想。
　　索性，再次踏上了求醫的路。
　　這壹走……
　　就是壹年！
　　從四十九歲的春天，踏過了寒暑春秋，走過了大江南北，卻依然查不出問題來。
　　趙栓根走的時候，帶了不少錢，現在……兩人的生活，已經接近崩潰。
　　可是……
　　看著龐福葉壹天天的癥狀嚴重，趙栓根也不能不管不問啊！
　　壹次次的……求醫，到來後來，醫院都已經開始不敢收他們了，因為實在是療效不怎麽樣。
　　兩人失魂落魄之下，決定回家了……
　　源城市，是他們的最後壹站，如果這裏也沒有解決辦法。
　　趙栓根已經想好了後事……
　　都說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兩人現在，也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回來晉省之後，他們遇到了孫沐，住院壹周多，情況雖然沒有緩解，但是龐福葉的身體氣色好多了。
　　可是……終究是沒有治好病。
　　就在兩人準備放棄的時候，再次遇到了轉折，他們碰見了陳南。
　　再次把他們帶到了中醫科內。
　　下了電梯。
　　護士徐敏眼尖看見陳南提著大包小包，身後還跟著兩個人，連忙小跑過去。
　　“陳主任，我幫妳拿壹點。”
　　這巨大的尼龍袋徐敏根本提不動，只能幫忙擰過壹個小袋子。
　　而他看見身後的龐福葉以後，頓時嚇了壹跳。
　　這女人……
　　好瘦啊！
　　皮包骨頭壹般。
　　臉上的好無血色，而整個人的瘦的……如同柴火壹般，讓人心酸。
　　顯然，這應該是患者吧？
　　曹美娟這個時候也急匆匆走了過來：“陳主任，怎麽回事？”
　　陳南看見曹美娟，連忙說道：“幫忙安排壹張病床，這個患者情況比較特殊，盡快安頓下來。”
　　曹美娟連忙點頭，安排下面的護士去處理。
　　陳南給安頓好了之後，招呼男人趙栓根趕緊去壹樓，趁著沒有下班，趕緊把住院辦了。
　　這個時候，楊鴻年也急匆匆的走了出來，看見這逃荒壹樣的龐福葉夫妻二人，老楊內心也是咯噔壹聲。
　　這情況……有些不妙啊。
　　不過，他還是盡快給安頓了下來。
　　陳南安頓好了之後，回到病房，準備看看把龐福葉交給誰來負責，但是剛壹進門，就聽見大家都在討論。
　　看見陳南進來以後，現場安靜了下來。
　　陳南好奇的問了句：“怎麽了？”
　　楊鴻年連忙問道：“小陳，這龐福葉，妳怎麽收進來的？”
　　此話壹出，陳南也錯愕片刻。
　　“妳怎麽知道對方叫龐福葉？”
　　楊鴻年苦笑搖頭：“我還知道，這男人叫趙栓根呢！”
　　楊鴻年的這壹番話，頓時讓陳南瞪大眼睛：“什麽意思？”
　　曹美娟這才把手機遞給陳南：“妳看看吧，這個患者……還挺出名的。”
　　“我剛才登記的時候，就覺得有些耳熟，後來壹看，果然是他們。”
　　說到這裏，曹美娟嘆了口氣：“這對夫妻，也是苦命人。”
　　“他們的事情，上過報紙，還被報道過。”
　　“今年二月份的時候，在網上都引起來過很多人的關註。”
　　“老兩口相依為命，騎著壹輛三輪車從YC市出發，前往了好幾個城市求醫。”
　　“龐福葉不明原因的子宮出血快有兩年了，情況很嚴重，據說蹲下來不大時間就出不少血。”
　　“當時這個病例，被很多專家拿起來都討論和爭議過，甚至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專門對他進行過壹番診治，免費的……”
　　“可是治療效果壹般！”
　　“這夫妻二人，去過協和、華山醫院、中山醫院，這些都是國內婦科頂級醫院，可是……去了以後，都沒有很好的辦法。”
　　“沒想到，他們竟然回來了。”
　　說到這裏，陳南頓時傻眼了。
　　還有這壹番事兒？
　　難怪大家都是這個表情。
　　不過，今年二三月份的時候，陳南家裏正好出事兒，那段時間，他可沒有那麽多閑工夫天天去刷抖音看快手。
　　所以對於這個消息，還真的不清楚。
　　曹美娟說完之後，楊鴻年有些無奈的搖頭說道：
　　“現在，這夫妻二人住院，大家都不敢收了，他們剛來的時候，可能去的省婦幼，結果，省婦幼看見對方，根本不敢收！”
　　“畢竟，那些國內頂尖婦科醫院都已經看過了沒有半點辦法，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現在女人的情況已經危在旦夕了。”
　　“大家都不敢接手這患者。”
　　“小陳，妳……妳……怎麽想的？”
　　楊鴻年也沒有責怪陳南的意思。
　　只是……
　　這種患者，真的很容易惹火上身啊。
　　到時候如果真的出了問題，誰都無法逃避責任。
　　陳南作為首要的負責人，更是如此！
　　楊鴻年也是為了陳南在著想。
　　陳南聞聲，他也很清楚，自己可能帶回來壹個大麻煩。
　　但是……事已至此，陳南還是決定試試的。
　　“試試吧，即便治不好……”
　　“也希望可以改善壹下生活品質。”
　　“我看著她……太可憐了。”
　　陳南說出了心裏話。
　　楊鴻年內心有些無奈，可憐？
　　可憐的人太多了。
　　楊鴻年也想要去救，可是……能治好嗎？
　　這樣壹個話題人物和爭議疾病，怎麽去治療？
　　中醫科學院那邊覺得對方可憐，去治療了，可是最後也沒有辦法。
　　小陳還是太年輕了啊……
　　在醫院時間長了以後，很多醫生都會麻木。
　　這種麻木，不是說對患者的麻木，而是面對壹些疾病，無能為力，看見生老病死那些場景的時候，大家都有些惋惜，卻又無奈的麻木。
　　陳南太年輕了。
　　而且……
　　現在又是在中國中醫青年人才培訓計劃開始的時候，去收了這樣壹個患者。
　　真的有些不理智啊！
　　楊鴻年希望陳南未來的路很長，希望陳南可以在中醫領域出類拔萃，讓中國醫學的光芒更加耀眼。
　　而此時，對方的出現，毫無疑問，成為了壹件極為重要的考驗，甚至……說是絆腳石，也不例外。
　　楊鴻年對於陳南，寄予太多太多的厚望了。
　　他真的不希望，這件事影響陳南。
　　說是護犢心切，壹點也不為過。
　　可是，看見陳南堅定的眼神，楊鴻年也知道……他很難說服對方。
　　誰年輕的時候，又不是滿腔熱血，希望救死扶傷？
　　誰又沒有壹顆熱騰騰滾燙的心？
　　可是，事實上，人們能治愈的疾病，有多少呢？
　　遠了不說，癌癥晚期，妳能治嗎？
　　關鍵這個東西，真的很難治好啊！
　　陳南的路……走的太順了啊……
　　楊鴻年不禁想到了這樣壹件事兒。
　　說實話，讓他吃吃苦頭，是好事兒，但是……如果栽跟頭了，就是大事兒了。
　　想到這裏，楊鴻年把陳南叫了出來：“妳考慮好了嗎？”
　　“哪怕賭上這壹次去不過首都，參加不了這壹次的全國青年中醫培訓，也要試試嗎？”
　　陳南沈默了！
　　他終於意識到，為什麽系統，會給他如此豐厚的獎勵了。
　　完美級的溫病！
　　因為……
　　太難了。
　　後果也太嚴重了。
　　楊鴻年盯著陳南的眼睛，希望看到壹絲絲的動搖。
　　他願意去做這個惡人，願意自己去把患者送走，哪怕被網暴也無所謂。
　　但是……
　　陳南的眼神，依然沒有絲毫的動搖，依然堅定無比！
　　片刻之後……
　　陳南深吸壹口氣：“我想試試。”
　　楊鴻年笑了。
　　他，嘴角泛起壹絲苦楚，但是更多的是欣慰，拍了拍陳南的肩膀：
　　“去試試吧！”
　　“成與不成，都在於心。”
　　“我配合妳！”
　　“出了問題，我來承擔，就說患者是我負責的。”
　　陳南壹楞，他瞪大眼睛看向楊鴻年：“主任……我……”
　　楊鴻年擺了擺手：“不止妳壹個人，內心的血液，是滾燙的。”
　　只是……
　　他被生活冷卻了而已。
　　三十八度的血液裏，還殘留著青春的味道，70次每分的心率裏，還有未曾割舍和遺忘的芳華。
　　也罷！
　　也罷。
　　陳南這壹刻，握緊了拳頭，渾身充滿了鬥誌。
　　他要贏！
　　他不能輸！
　　輸了，患者的希望破滅了，主任的未來擱置了，自己的未來……同樣將會擱淺。
　　這壹次，他真的不想輸。
　　楊鴻年回了主任辦公室，陳南回到醫生辦公室。
　　進來以後，曹美娟看著陳南：“考慮怎麽樣了？”
　　陳南笑了：“我要試試。”
　　這是陳南第三次說了。
　　也是他內心宛若磐石壹般的堅定。
　　陳南這個時候，看向房間了的眾人：“這名患者，誰來負責？”
　　做了組長和業務副主任以後，陳南將不會繼續直接管理患者，而每壹個患者他都有參與獎金分成的機會。
　　所以，患者需要有壹個臨床醫生來主管，而陳南是副主任醫師，楊鴻年是病歷記載上的主任醫師。
　　這壹次！
　　楊鴻年願意跟著自己去冒險，這是責任，也是信任。
　　除此之外，陳南需要的是壹個可以負責的，有經驗的，臨床主管醫生來協作。
　　聽見陳南的話以後，現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吭聲。
　　大家低著頭，假裝沒有聽見，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
　　劉泉索性置若罔聞，甚至有些不屑壹顧。
　　陳南這是不安好心啊！
　　還要拖壹個下水。
　　傻逼才會去主動接盤呢。
　　功勞妳來，背鍋我們來，誰愛去誰去。
　　周勤政更是低頭寫病歷，根本不擡頭。
　　壹時間！
　　整個辦公室內，所有人面對陳南的提問，沒有壹個人擡頭。
　　瞬間，室內眾人凝滯的氣氛，比起那24度空調的溫度，都要冷。
　　陳南無奈了，他準備給醫務科打電話，開通權限。
　　他也覺得，讓人配合自己，有些不負責。
　　這不怪別人。
　　要怪就怪自己吧。
　　估計，網上那些人，都要罵自己聖母了吧？
　　陳南苦笑。
　　但是！
　　如果自己不去嘗試，不去堅持，遇難退縮，那他媽的，配成為大醫嗎？
　　不配！
　　這將會成為自己壹輩子的魔障，無法讓自己走出真正的壹步！
　　就在所有人以為沒有人願意答應的時候。
　　許瑞這個時候猶豫了片刻：“我來吧！”
　　陳南搖頭：“妳不行。”
　　“妳水平不夠。”
　　“我要求高年資主治醫師以上，而且，病人不是那麽多的。”
　　許瑞頓時惱羞成怒，瞪大眼睛，皺起鼻子，胸脯翻騰。
　　【叮！恭喜您，收到來自許瑞的差評，差評等級：初級，獲得獎勵：沈香：20g！】
　　陳南沒有在意！
　　許瑞真的不行，她病人太多了，根本無法照顧周全。
　　這個患者，必須要精心照料，甚至得加班熬夜，值班好幾天。
　　而且……許瑞水平，真就那樣。
　　這是實話。
　　他很清楚許瑞的能力。
　　而這個時候，忽然門打開了。
　　何端康瞪大眼睛走了進來：“陳南，妳收了壹個網紅患者啊！”
　　“這患者，妳都敢收。”
　　“牛逼！”
　　陳南沒有理會何憨憨。
　　“各位副主任、高年資主治，妳們有願意主管這個患者的嗎？”
　　陳南已經做好了給醫務科打電話的準備了，這只是最後壹次詢問。
　　看見沒有人吭聲，何端康連忙跳了出來：“我！我啊！”
　　“我可以的。”
　　“我來主管吧。”
　　陳南皺眉：“妳水平不行。”
　　壹句話，讓何憨憨徹底沒話了。
　　氣死！
　　陳南又收到了20g的沈香。
　　他看見沒有人繼續吭聲，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
　　忽然壹個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我來吧！”
　　此話壹出，陳南頓時皺眉。
　　不僅僅是他！
　　辦公室內，幾乎所有人都擡頭望向了那個他們眼裏最不可思議，也最不可能站起來的人。
　　趙建勇！
　　趙建勇其實想了很久了。
　　他決定試試！
　　跟著治療這樣壹個患者，對於壹名主管醫生來說，意義非凡，會讓壹個人的心智和水平都得到很大的提升。
　　但是，卻也可能會背上罵名。
　　可是……
　　趙建勇怕嗎？
　　他現在還不是壹身罵名嗎？
　　他現在，平心而論，在科室談何尊嚴？
　　他這副主任，有什麽地位可說的？
　　大家都知道他是壹個庸才，不，庸才都不如。
　　前幾次的事情，讓趙建勇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壹下子降到了冰點。
　　趙建勇笑了笑，自己還能比現在更糟糕嗎？
　　債多不壓身，虱子多了還怕癢？
　　更何況！
　　現在家裏面，有人能看得起他的嗎？
　　沒有！
　　如同上門女婿壹樣的趙建勇，現在認清了自己的地位和處境。
　　他放棄了當時的想法，不去討好那壹家子的人，決定沈下心來，做點事情。
　　好好提高壹下自己的業務水平，這才是王道。
　　而這段時間，是他最快樂，進步最大的壹段時間的，通過整理和認真編寫《陳南日記》，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每天都在進步！
　　趙建勇天賦不差！
　　要不然，能被前領導的看重，而且把女兒許配給他？
　　當然不會。
　　這是……
　　走了捷徑的人，很難在堅持走正路，因為他覺得捷徑多輕松，走什麽正路啊！
　　但是，現在趙建勇卻意識到了這些。
　　捷徑，是別人給的。
　　正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人，終究要走自己的路，哪怕遲點，晚點，沒有關系，只要路走對了，那就沒錯了。
　　人這壹輩太長了，與其活在過去的包袱裏，倒不如坦然走壹遍。
　　所以，他站了起來。
　　陳南見狀，有些好奇：“趙主任？”
　　趙建勇頓時笑了笑：“我資歷和能力，應該夠吧？”
　　陳南點頭：“夠了！”
　　趙建勇笑著說道：“那就我吧！”
　　陳南點了點頭：“好！”
　　這段時間對方的改變，陳南看在眼裏，而且……趙建勇畢竟比起其他人都要強太多了。
　　有他在，陳南放心。
　　“可能會加班，甚至熬夜，趙主任，您心裏做好準備。”
　　趙建勇笑著搖頭：“沒事。”
　　……
　　……
　　陳南拿起東西，準備去病房對龐福葉進行問診。
　　而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壹陣陣說話的聲音，稀稀疏疏，聲音不大，卻震撼心靈。
　　“哎……老趙，我可能真的不能陪妳到老了！”龐福葉嘆了口氣，聲音有些傻眼。
　　“胡說什麽！這不是……這不是還有希望嗎？”趙栓根翻了個白眼，給對方把生活用品擺好了。
　　收拾完東西之後，趙栓根搬來壹把椅子坐在龐福葉的身邊，臉色撤出難看的笑容：“妳嫁給我傘十多年了。”
　　“哎……”
　　“想想真快啊。”
　　“當時我用壹頭豬，就把妳換回來了，村裏面人都說妳有福氣了，嫁給豬王，以後得胖成個肥婆。”
　　“可惜啊……”
　　“我也沒有把妳養胖了。”
　　“哎……說起來，有點敗興呢還。”
　　“妳說咱倆結婚的時候，妳90斤，剛才我抱妳上床的時候，感覺好輕，還沒壹個小豬仔重，哈哈……”
　　說話間，趙栓根的眼睛不知不覺間註滿了淚花，這個時候，他不想哭，便假裝笑了起來，不讓眼淚流出來。
　　龐福葉難得臉紅壹次：“哪有妳這麽說我呢！”
　　“哎……”
　　“老趙，要不……別治了吧……”
　　“家裏現在壹分錢也沒了，還借了不少錢，我這病……好不了了，倒是苦了妳了。”
　　“壹輩子，我也沒給妳趙家生個娃，留個後，妳要是換個老婆，縣城的房子，都買了好多套了吧？”
　　“比起現在，好多了……”
　　“是我拖累了妳啊。”
　　趙栓根黑著臉：“也就妳能瞧得上我這養豬的。”
　　龐福葉難得幸福，她苦澀的笑了笑，擦了擦眼淚：“我要是不在了，簡單辦辦事兒就行了，別辦白事兒了，浪費錢……棺材錢……也不用，我聽說現在有政策，火化了還給錢呢。”
　　“妳回去拿著這個錢，妳去買幾頭小豬仔，掙點錢，再討個媳婦……嗚嗚……我死了也放心。”
　　“妳這人，不知道心疼自己，壹天天累的，我怕妳回家，沒有壹口熱水喝，沒有壹口熱乎飯。”
　　“妳啊……不知道惜內自己。”
　　說著說著，龐福葉抽泣幾聲：“我走了，我倒是解脫了，可是……妳的日子不好過了。”
　　“這些年，跟著我，花錢，折騰，走南闖北，壹口好飯沒吃過。”
　　“妳回去以後，別種地了，那三畝地給了二哥，妳種不來，前年的玉米，妳種的，都沒長好！”
　　“對了，妳記得壹件事兒，老朱家也不容易，借給咱們3000塊錢，妳操心的還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
　　“但是……咱們也不能丟了妳們老趙家的臉。”
　　“妳抽煙……我以後也管不了了，少抽點吧，昨天晚上咳嗽了壹晚上，我也不能照顧妳。”
　　“還有，老房子裏間有妳給我買的金項鏈，在櫃子裏用紅布包著，妳去了賣了……”
　　趙栓根不吭聲，低著頭，有些苦悶。
　　眼淚低落在地上，聚集成壹面小鏡子，照射出趙栓根哭的猙獰的臉。
　　他這輩子，只有壹個媳婦兒，那是他用壹頭豬換來的龐福葉。
　　……
　　陳南站在門口，聽著兩人的話，忍不住嘆了口氣。
　　見裏面沒有動靜以後，陳南敲了敲門。
　　趙栓根連忙起身開門。
　　“陳主任……您好。”
　　“真的太感謝您了。”
　　趙栓根感激的對著陳南道謝，他是壹個質樸的老農民，壹輩子和豬打交道，好聽的話也不會說，只能滿臉鞠笑，眼神裏閃著淚花。
　　陳南笑了笑，走了進來：“沒事。”
　　“來了醫院，咱們就好好治療。”
　　“咱們壹起試試！”
　　說話間，陳南坐在了龐福葉身邊：“有最近的病例嗎？給我看看。”
　　陳南也不用對方說話了，先看看病例再說吧。
　　趙栓根連忙取出病例：“給您，這是上次在中西醫結合醫院的。”
　　陳南拿過來壹看。
　　主訴是“崩漏壹年半。”
　　女人主要的情況，就是子宮不規律出血，查問題，也查不出來，出血出的根本沒有辦法。
　　最近檢查的血紅蛋白很低！
　　陳南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低的血紅蛋白。
　　除此之外，感覺身體疲乏、困頓、失眠、全身乏力、少氣懶言，蹲坐容易子宮出血……
　　只是壹個子宮出血，就這麽折騰壹個人嗎？
　　陳南皺眉。
　　“來，張開嘴巴，我看看妳舌頭。”
　　陳南對著龐福葉說道。
　　龐福葉點頭，伸出舌頭來壹看，陳南頓時皺眉。
　　他從未見過如此淡嫩無光的舌頭，舌頭整體小了壹圈，而且舌上有很多瘀斑，舌苔幹燥無津液，整體紫暗無光，舌下靜脈迂曲發紫。
　　這麽嚴重？！
　　舌苔幹燥無津液，這是沒有胃氣的征兆，意味著危象！
　　而舌體小，淡嫩，這是氣血虧虛的表現。
　　而紫暗有瘀斑，舌下靜脈迂曲發紫，這是氣滯血瘀嚴重的表現。
　　氣血雙虧，氣滯血瘀！
　　崩漏的如此嚴重，竟然還有如此淤血。
　　“妳把手給我。”
　　陳南把手放在對方的手腕之上，寸關尺傳來壹陣陣不協調的節律。
　　脈象微弱，弦細無力，沈細無神。
　　這同樣也是危象啊！
　　該怎麽辦？
　　陳南開始皺眉思考起來。
　　“麻煩把以前所有病例給我，我回去看看。”
　　陳南決定，在治療之前，他要看看以前治療的經過。
　　回去以後，陳南開是整理病例。
　　患者中醫西醫都看了不少。
　　甚至輸血都有過。
　　可是……
　　這顯然是飲鴆止渴，沒有太多意義。
　　按理說，崩漏是女性患者當中較為常見的壹類病癥，而西醫將崩漏稱作功能失調性的子宮出血。
　　通常采用孕激素或雌激素來對該類病癥患者實施調經止血治療。
　　雖然可以達到暫時止血的效果，但極容易反復，導致西醫療法在臨床上的治療效果不理想。
　　在協和住院的病歷中陳南看到了太多檢查報告，甚至有些基因檢查，陳南也看不懂。
　　不過……
　　大多數檢查出來以後，都沒有很好的療效，反反復復，不斷發作。
　　而中醫角度，崩漏分型分為實熱型、虛熱型、氣虛型、陽虛型、血瘀型等幾種類型。
　　而患者此時的癥狀，有兩種可能。
　　第壹是氣虛！
　　第二是血瘀！
　　可是……
　　患者在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治療的時候，氣虛已經用過了太多補氣的藥物了，其中就包括補中益氣湯、升陽益胃湯、歸脾湯……等等！
　　補中益氣湯和歸脾湯同治崩漏，都以補氣為主，其不同點在於補中益氣湯升陽舉陷，所治癥狀以有小腹下墜為主要特點，歸脾湯補氣養血，所治癥狀以伴有驚悸失眠為主要特點。
　　補中益氣湯偏治陽虛，歸脾湯偏養陰血。
　　但是……最重要的是，這幾種補氣的方子治療完畢之後，都沒有太多的效果！
　　這是最讓人感覺無奈的。
　　至於活血藥物，他們也用了。
　　說實話……
　　患者用活血藥還是很麻煩的，甚至會有很大的爭議。
　　西醫根本不建議使用活血化瘀治療崩漏。
　　因為，“現代中醫”，也就是壹些“中西醫”覺得，患者已經大量出血了，妳再繼續使用活血化瘀壹類的藥物，肯定是要出問題的，這不是要加重出血嗎？
　　這能行了？
　　但是……
　　中醫卻認為，出血由於瘀滯未清，瘀血不出則新血不生，血不歸經，致出血不止。
　　可是，陳南查閱病歷以後，發現很多專家認為，之所以有淤血的診斷，主要是因為出血導致的。
　　出血未清，行走與其他地方，就容易引起淤血停滯，形成淤血癥狀。
　　所以，對於進行活血化瘀的治療，十分冒險！
　　但是，並不是沒有人進行過。
　　翻看病歷，龐福葉進行過六次，也就是吃過三十多副重要，血府逐瘀湯、膈下逐淤湯等進行活血化瘀治療。
　　但是……治療效果，真的十分壹般！
　　非但沒有止血，真的讓出血量增加了。
　　甚至在晉省中西醫結合醫院，那名叫做孫沐的醫生，也進行了活血化瘀。
　　效果壹般……
　　不得不說，大家還是都很膽大的。
　　時間，壹分壹秒流逝。
　　眼看著就到了晚上八點多了。
　　眾人紛紛離開了，除了值班醫生還在堅守。
　　而趙建勇卻主動留下來，跟陳南壹同查看病歷，然後討論。
　　楊鴻年也沒有回去，給兩人訂了飯，也參與到了其中。
　　現在，關鍵就在於。
　　患者不敢動。
　　是補氣還是補血？
　　或者是止血治療？
　　三人討論的也異常激烈。
　　“止血是肯定不行的，妄自單純止血，往往愈是塞流，而出血愈甚，我覺得還是用補氣來止血比較好，妳看，成都中醫藥那邊方案給出來以後，效果確實是有的，這是壹個方向！”
　　“不行，補氣的同時，大量補氣藥物肯定會加重血行，也會加重病情。”
　　“活血化瘀呢？能使用嗎？”
　　“不能！”
　　“能！”
　　“……”
　　很快，眾人的討論越發激烈起來。
　　而晚上九點半的時候。
　　噩耗傳來！
　　護士急匆匆跑進辦公室，對著陳南說道：“陳主任，不好了！”
　　“患者暈倒了！”
　　“去上廁所的時候，出了很多血，然後……暈倒了在廁所！”
　　陳南臉色壹變。
　　連忙起身，帶著眾人到了病房內。
　　此時的患者，奄奄壹息，身體冰涼，如同將死之人！
　　怎麽辦？
　　陳南人生中第壹次，遇到了如此難題。
　　關鍵還投鼠忌器不敢下手！
　　如何治療？
　　此時陳南內心忐忑不安起來。
　　要不……
　　用模擬器試試？
　　畢竟，不能耽擱了，患者脈象虛弱，身體已經到了壹個臨界點了，如果不采取措施，這是要出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