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 神

　　大龍腹內，先天不滅靈光之間，戰鬥愈發激烈，江南與元始之氣所化的仙道江南都是不知疲憊，依舊處在巔峰狀態！
　　這便是法身道果四位壹體的強大之處，就算不斷的戰鬥，自身的精氣也沒有半分的損失，甚至連他們的神通揮灑，也沒有半分的法力消耗！
　　這卻是因為，他們對神通的理解已經高深到他人所難以企及的地步，神通的每壹分威力構成都了如指掌，即便是血戰血拼，能量也沒有半分消耗！
　　天君可以借來天地大道，讓自己處在巔峰狀態，而江南不是天君，卻勝似天君！
　　這已經是極為驚人的成就，但是還是無法奈何仙道江南。
　　江南在戰鬥的這段期間，領悟出不知多少種神通，實力也大大提升，激發自己的聰明才智，但是他在成長，仙道江南也在成長，始終與他不相上下，始終讓他無法超越超脫！
　　別說超越超脫，江南甚至無法施展出仙道江南使不出的神通招式！
　　只有開創出仙道江南無法施展的招式神通，才能證明神道與仙道的不同，才能證明他的神道道路無可替代！
　　也只有超越仙道江南，才能證明他的神道道路是對的，證明自我的獨壹無二，證明他如同他的神道壹樣無可替代！
　　然而，他卻始終無法證明這壹點。
　　這對他的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仙道江南，證明了他從前的壹切努力，神道道祖的自負，祖神的寂寞，都只是壹場笑話，都只是無用功。
　　即便不選擇神道道路，他也可以做到目前的成就！
　　“何以超越，何以超脫？神道的道路，真的要絕了嗎？”
　　江南怒喝，無人能夠回答他，也無人能夠指點他，只有他壹人在戰鬥，在與自己戰鬥，與自己的仙道思維碰撞！
　　他並非是冥頑不靈食古不化，不知變通，而是他是當今世上唯壹的壹尊神！
　　混沌古神是壹個種族，並非是神，史前神道也早已湮滅，唯有他還走在神的道路上，孤身而前行！
　　遠處，洛花音突然覺得，此時的江南仿佛是壹只撲入荊棘中的鳥兒，被刺得渾身鮮血淋漓。
　　鳥兒想要飛出荊棘叢，遠離刺傷，但是它越是努力掙紮，便被那些鋒利的刺傷的越重。
　　“子川，不必對抗了！”
　　她高聲叫道：“做個仙人吧！做個仙人也挺好！”
　　江南充耳不聞。
　　這場戰鬥對他來說是壹場劫數，壹場自己無法渡過去卻不得不過的劫數，現在放棄，便是否定自己，否定自我，否定自己從前經歷的壹切，否定自己的前半生！
　　他從踏入修行之路的那壹刻，支撐他的武道意誌和道心的，便是祖宗不足法，天道不足畏，正是這句話支撐他走到現在。
　　若是他現在認輸，棄神成仙，那麽自己這壹生便真的輸了，輸得很徹底，輸得壹敗塗地！
　　“元始大羅天！”
　　江南爆喝，催動全身氣血，調動大道、道果、肉身，施展出自己最強的絕學，元始大羅天壹出，頓時神光照耀先天不滅靈光，將星河星系照耀得璀璨！
　　元始大羅天的強大，可以說是江南如今最具代表的神通，他以元始大道化作大羅天，天上高掛元鼎元塔元鐘，八大先天法寶烙印錯落，化作大羅天中的蓮池，門戶，金龍，烈日，化作淩霄殿中的神燈，化作墳墓中的棺槨！
　　這壹擊，可以說已近神通的終點，普天之下，縱論古今，能夠超越這壹道神通的，寥寥無幾！
　　“元始大羅天！”
　　仙道江南也在爆喝，同樣是元始大羅天，同樣有元鼎元塔元鐘，同樣有先天法寶所化的異象，只是這座元始大羅天卻是仙光迸發，與神光兩兩抗衡！
　　“道友，沒有用的，仙道包容萬道，容納萬道。妳所精通的，仙道也可以精通，妳所開創的，仙道也可以開創！”
　　兩大印法碰撞，爆響不絕，撼動星系星河，江南與仙道江南兩兩負創，肉身也如瓷器般布滿裂痕！
　　仙道江南咳血，笑道：“妳的經歷仙道可以復制，妳的成就仙道可以復制，妳的成功仙道也可以復制！妳並非獨壹無二，仙道足以能夠創造出妳這樣的存在！用妳的經歷，完完全全可以再打造出壹個妳！”
　　“仙道可以復制我？”
　　江南抹去嘴角的血跡，仰天長嘯，攻勢突然變得慘烈無滔，不再追求神通的變化，不再計較神通是否是對方精通，他胸中有壹股氣勢在醞釀，越來越強，越來越熾熱！
　　他的招式大開大合，盡顯剛猛霸道。
　　他忘不了，地獄萬界和諸天萬界大戰時，壹尊尊神靈頂天立地慨然赴死的身影！
　　他忘不了，大戰中的慷慨悲歌，忘不了那些守護在凡人身前壹個個戰死的神魔！
　　他忘不了壹個個時代的神帝死亡，紀劫爆發，那些死守鎮壓紀劫源頭致死也沒有離開的神魔！
　　他忘不了，諸神黃昏時，那些走投無路的神魔壹個個絕望的棄神成仙的情形！
　　他背負的不僅僅是最後的神，同樣也是那些那些走投無路棄神成仙的神，最後的希望！
　　神，不弱於仙，甚至更強！
　　神，可以與仙並列，可以走到最後，走到大道的盡頭！
　　“沒有人能夠擊垮我的心靈！”
　　“沒有人能夠摧毀我的道心！”
　　“我就是我！”
　　“無可替代的我！獨壹無二的我！”
　　江南胸腔中醞釀的氣勢在爆發，如同火山般爆發，他胸中有壹股氣，壹股永遠不服輸不服軟的氣！
　　“仙道飄逸多變，高高在上，遠離世人，不沾煙火氣息，而神不同！”
　　“神是守護，是庇佑！”
　　“守護蒼生，庇佑蒼生！”
　　“我三界的英靈殿中，還供奉著為三界眾生戰死的英靈的神像、神位，受用眾生的香火！我三界棄神成仙的神靈，如今還擔任著守護三界的神職，擔著守護眾生的重任！”
　　他放聲長嘯，攻勢如同滔滔江水奔流而下，將元始之氣所化的仙道江南淹沒，怒發沖冠：“他們雖然被迫成仙，但卻有著壹顆神靈的心，神靈的道心！”
　　“我雖是僅存的神，雖是守護著最後的道，我道雖孤獨，但我心不孤！”
　　“他們的道心，與我壹樣，是壹顆神的心！”
　　“他們將道心寄托在我的身上，只要我性命猶在，胸中壹口氣存，便絕不會棄神成仙！”
　　他眼前仿佛出現諸神黃昏落幕時的場景，壹尊尊與他並肩作戰的神靈眼中流露出的不甘，當年的戰友，不得不棄神成仙。
　　那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將神魔最後的希望交托給他，仿佛將神靈的勇氣寄托給他。
　　“我背負他們的寄托，致死也要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走到大道的盡頭，證明神不弱於仙！”
　　轟隆！
　　他徹底爆發，無畏無懼，悍不畏死，胸中那股氣勢是守護眾生的氣勢，是諸神寄托的氣勢，是不屈、不折、不撓的氣勢，是勇往直前破開壹切阻難壹切阻礙的氣勢！
　　他的氣勢壓垮仙道江南，以無畏擊散飄逸出塵，以守護眾生擊垮仙道的淡然，以奮發進取打敗獨善其身，將仙道江南擊倒，擊垮！
　　“仙道的道心，的確不如神道的道心。”
　　仙道江南咳血，掙紮起身，身軀越來越淡，聲音飄忽，笑道：“不過這並非是仙道敗了。道友，妳的神道還是沒有擊敗仙道，只是神的道心擊垮了仙的道心。妳若是不棄神成仙，仙界還是會降劫與妳，妳還是沒有生還之機。妳若死了，神道便是絕響……”
　　他的身軀消失，化作壹道元始之氣落入江南手中。
　　江南低頭看著手中的這道元始之氣，沈默片刻，將元始之氣拋起，化作壹道神輪飄到腦後。
　　“超越仙道？現在我還無法辦到，不過將來，我會辦到，我會證明，給已故的神靈看！”
　　他整了整衣衫，向洛花音走去。
　　遠處，洛花音怔然，眼前仿佛又出現三界中壹幕幕神靈戰鬥時的雄姿，為守護眾生而倒下的壹尊尊身影，那些身影與江南邁步走向她的身影重合重疊，讓她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打濕了胸前衣衫。
　　“師尊，妳哭了。”
　　江南來到她的面前，微笑道：“這麽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壹樣。”
　　“誰哭了？”
　　洛花音大怒，抹去淚水，爭辯道：“笑話，像老娘這等頂天立地的漢子……呸，是仙子！怎麽會哭？我明明是被風揚起沙子迷了眼睛！”
　　江南搖了搖頭，沒有揭破她，向外走去，道：“第四虛空應該快要開啟了，咱們出去罷。”
　　“嗯。”
　　洛花音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後，看著江南的背影，只覺自己這個弟子的肩頭，仿佛扛著無形的重擔，不由得有些癡了。
　　自己這個弟子太執著了，執著得甚至有些頑固，但是她卻偏偏覺得這樣頑固的家夥值得敬佩，值得為其落淚。
　　“子川……”
　　“嗯？”
　　“妳不要死呵，妳若是死了，神就絕種了……”
　　“不會的。神的道心不會絕種，即便我戰死了，還有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