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重回劍馬湖】

　　從黃河東段魯水壹線向北折轉，當看到雲水山脈的時候，水鬼灘也就在眼前了。
　　水鬼灘，在華夏水圖上沒有標註，船只更是很少經過。從這裏向前走，就是劍石峽谷，越過峽谷，就是劍馬湖這個封閉於大山中的內湖，湖裏很少有船出來，外面更是少船進去，所以形成不了航線。
　　這裏早年間是好大壹片石灘，曾經是職業‘水鬼’們偵測水情、臨時休息的地方；後來黃河水位上漲，往日的石灘成了河底，雖然平均深度有四米左右，卻因為水下怪石縱橫，水情復雜百變，船只壹不小心就會觸石沈沒，船上人難免要成了水鬼，也就因此得名為‘水鬼灘’。
　　如果只是水下怪石多也就罷了，最多是找壹些職業水鬼在河底摸上壹遍，畫成水圖就好，問題是前方不遠的劍石峽谷是兩山夾河道的地形，偏偏兩面的山峰常年風化，經常有大片大片的山壁亂石脫落下來，然後被劍馬湖入黃的水流沖到這裏，導致了這片‘水鬼灘’的水情時刻都在變化，再加又不是什麽重要航道，國家地方都不可能投資清理，慢慢就成了船家眼中的死路、絕路。劍馬湖有三萬畝水面，附近村子裏面都是半耕半漁、水地通吃的半個水上人，可大家卻都把劍馬湖看成個內湖，沒人想過要駕船到黃河去，正是因為劍石峽谷和水鬼灘的兇險。
　　就是常四海這樣的大行家到了這裏，也要謹慎前行，派出徒弟下水仔細探索才能放心。現在有了‘小黃’這個水貨，他的徒弟們倒是不用忙活了，壹切都交給大鯉魚就成。
　　周易沖船後叫了兩聲，小黃連忙潛上水面，昂起腦袋叫了兩聲，滿眼都是親近孺慕的神情，就是它身體實在太大，撒起嬌來讓人感覺怪怪的。
　　“去探下水路，要能夠讓江海號迅速通行的，靠妳了！”
　　周易笑著指了下江海號。他收服這條魚龍時，雖然沒有像對待金洋洋和小銀那樣給予他多少智慧，卻還是有意引導、啟迪過，也等於是為這條大魚開蒙了。
　　魚類雖蠢，小黃卻勝在腦袋夠大，又有幾十甚至是近百年的經驗閱歷積累，在周易的啟迪下智慧已經不弱於水族中的天才海豚；聽了周易的話，它繞著江海號轉了兩圈，壹面轉著還壹面點著腦袋，‘鏗鏗’地叫著，似乎在向周易傳遞消息。
　　“周易，妳這條魚還挺會來事兒的，還圍著船轉來轉去，難道它還能看出尺寸來？”
　　王棟還真不信了，他跟大和尚明味壹樣，到現在看到這條魚還是要流口水。
　　“阿彌陀佛，這條魚恐怕有近百歲高齡，智慧通靈，不會比海豚差，王施主這次可是走眼了……”
　　明味舔了舔舌頭，從小黃高高拱起的脊骨壹直看到尾部，連連贊嘆道：“好魚好魚，這條魚骨齡足夠，其中的魚髓壹定是滿的，要是加上水豆腐、牛鞭、燉壹鍋‘大髓鞭’，那壹定是極補的。”
　　聽到牛鞭，趴在壹旁聽幾人聊天的常香姑頓時紅了臉，心說這位和尚‘爺爺’真壞，忙把頭扭向了壹邊；王棟卻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摸了摸和尚的光頭道：“大髓鞭是補咱們這種真男人的，妳個和尚補什麽補？要找個小尼姑‘思凡’下山嗎？妳這個酒肉和尚，真是個佛門敗類……”
　　周易也是狠狠白了和尚壹眼，這貨整天裝瘋扮傻藏著掖著，整天不幹正事兒，讓他幫忙找老四的下落，到現在還沒個頭緒呢，反倒打上了‘小黃’的主意？心裏壹煩也不理他，轉頭看到船頭前水花壹翻，卻是小黃探清水路回來了，正昂著腦袋‘鏗鏗’的叫。
　　他是畜牧九級的當代‘獸神’，和小黃交流了壹段時間，就已經基本掌握了魚類的語言，於是也鼓起腮‘鏗鏗’叫了兩聲，看得王棟差點沒咬了舌頭：“老周妳不是吧？連魚叫都會？”這門技術太有用了，要是海軍陸戰隊員都能掌握，那在海島上的生存能力都會直線上升！
　　“怎麽才能把這貨拐騙到隊裏去呢？”王棟迅速開動腦筋，無奈他的智慧多半在戰鬥方面，例如在搶灘登陸時如何隱蔽、面對敵人火力覆蓋時如何迅速突破，在各種地形下如何殺人於無形，說到‘拐騙人口’，實在比賣金魚的怪蜀黍還有不如，結果憋了半天連個屁都沒憋出來，只能來了句：“妳跟這條大魚說什麽？”
　　“常老爺子，跟上小黃前進，船速不要太快，船頭對準小黃身體中線就好，需要提前轉舵，小黃會用搖尾巴提示，左搖就是左轉，右搖就右轉……”
　　“呵呵，這都神了！行，聽妳的！”
　　說實話，常四海對小黃多少有些信心不足，可對周易卻是極有信心，既然他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了。
　　“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這條魚要是真這樣靈光，我把它弄到海軍部門去……”王棟盯著小黃碩大的尾巴，眼睛滴溜溜亂轉，也不想想這是淡水魚，弄到海裏還活得成麽，那不成腌鹹魚了？
　　論及水上的功夫，人是永遠比不過魚的。小黃剛才走過壹趟，這個水鬼灘哪裏水深安全、哪裏有亂石危礁、哪裏有水下暗湧、哪裏有危險的急彎，早就記在了心裏，這壹下做了‘領航員’，更要在主人面前賣力表現，壹路引導著江海號，真比經驗最豐富的人類領航員還要靠譜壹百倍。
　　再加上常四海操船手法壹流，早就到了人船合壹，說操就操，操法有三十六般天罡、七十二路地煞壹百零八種操舟手法。這壹人壹魚密切配合，江海號幾乎是馬力全開著沖過了‘水鬼灘’，六聯發動機都沒有壹個熄火的，讓人感覺這不是在步步驚心隨時可能觸礁沈船穿越異界的水鬼灘，而是在水上世界做過山水滑船壹樣，這叫壹個刺激啊……
　　水鬼灘、劍石峽谷，這兩個本來最讓常四海頭痛的險地剛好遇到黃河漲水擡高了水位，又有魚龍小黃這個水貨中的戰鬥機‘領航’，竟然就這樣輕輕松松過去了。船頭壹轉出了峽谷，眼前是萬畝碧波，壹眼看不到邊際，正是此行的目的地雲水山劍馬湖到了。
　　小黃完成了任務後，邀功般地遊到周易面前叫了幾聲，得到誇獎後美滋滋地就要再次下潛，卻被周易叫住了，周易用魚類語言告訴它：“這裏是咱們自己的地盤，不用藏著了……”小黃楞了壹下，頓時開心的在水面上翻滾起來，這壹下可好，被它掀起的洪峰蕩漾開去，把三百多米外的壹條漁船弄得在水面跳躍不止，船上人又是收帆又是定錨，忙活了好壹陣才穩定下來，遠遠扯開了高音喇叭叫道：“大船上有人嗎？剛才的洪峰是咋回事呢？”因為距離較遠，船上人沒看到在水面上撒歡的小黃，還以為是這條大船在搞鬼。
　　“呵呵，是二癩子麽？”周易的聲音沿著水面遠遠傳了出去，他的眼神兒好，壹眼就看到船上站著的是二癩子和魏淑芬，壹段時間沒見，二癩子倒是抖起來了。這條船是新漆的，船帆桅桿也是新近才換過的。看來成了家就是不壹樣，以往那個遊手好閑的二癩子化身有為青年，十分勵誌。
　　“叔！叔妳啥時候成龍王爺了，壹出現就有大風大浪？”
　　高音喇叭裏傳出二癩子驚喜交集的聲音，小漁船扯滿了帆，開足了馬力，‘嘟嘟嘟’開了過來，隨著雙方漸漸接近，就聽這貨不停的大呼小叫：“哇，好厲害。靠啊，這大船是周叔妳買的麽？我的親爹，那是什麽！好大的魚啊，周叔，快跑！”
　　魚龍小黃的大腦袋猛然從水下伸了出來，拳頭大小的壹對魚眼微微瞇著，望向這條不知死活的小船。
　　要換了他以往的性子，隨便甩甩尾巴，就能把這小船打翻，然後就可以品嘗到美味的人肉了。在黃河為惡的時候，它可沒少吃人，吃不到活人就吃那些沒主兒的浮屍，反正黃河撈屍隊沒錢是不肯撈屍體的，結果弄得萬具浮屍在水上自然腐爛發臭，它這還算是做了好事。
　　“鏗鏘鏗鏘……”
　　看到了活人，而且還是跟主人沒啥關系的活人，小黃的兇性又要發作了，把魚牙磨得鏗鏘作響，二癩子壹眼看到它白花花的牙齒，更是嚇得魂飛天外。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大的魚，簡直都快成精了這……
　　“小黃，是自己人，別亂嚇唬人家。”周易訓了它壹句，大聲笑道：“放心過來吧癩子，這魚是咱家的……”
　　“鏗鏗……”
　　這次周易說的不是魚語，魚龍小黃卻好像聽懂了，戀戀不舍地看了二癩子和細皮嫩肉的魏淑芬壹眼，暗暗咽下口水。
　　“叔，這魚……是妳的？”
　　二癩子跟常香姑壹樣，對周易是盲目崇拜，大著膽子把船靠了過來，偷偷看了小黃壹眼，只見這條巨大無比的黃河鯉魚沖自己眨了眨眼，似乎還咧嘴笑了笑。
　　就是腦袋大了些，笑得怪難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