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沈言這是咋地了？樣子看起來真嚇人！他除了眼睛周圍是黑的，剩下臉全是白的，是不是生病了？”某少年擔憂的說道。
　　“這是累的，精疲力盡！妳還年輕，妳不懂……”某遊騎兵很有經驗的判斷道。
　　“說的沒錯，年輕人要珍惜自己的身體，否則不到四十歲就不能用了。”某少婦加入話題。
　　“等等，妳們在說什麽啊！什麽不能用了？！”少年懵逼。
　　“……別鬧，小孩子不該知道這些東西。”少婦和遊騎兵異口同聲的說道。“咳咳~”遊騎兵咳嗽兩聲，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妳看我才三十歲，身體壯著呢！壹點兒沈言的問題都沒有。”為了證明自己很強壯，他還特意踩著馬鐙擺了幾個姿勢。
　　“妳才三十？看妳那壹臉胡茬子，我不信！”少婦摸了摸遊騎兵那把胡子，撇嘴說道。
　　“真三十！不信妳檢查壹下！”遊騎兵急了，露出鼓鼓的胸大肌，讓她檢查。
　　“檢查就檢查！”少婦不甘示弱的說道，於是他們就找個地方認真的檢查身體去了。
　　少年懵了，身體有啥好檢查的？
　　三兩句就把話題聊死，我跟妳講，妳們這樣是交不到朋友的！
　　竊竊私語，竊竊私語——
　　仿佛沒聽見那些議論似的，沈言整個人在向外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他站在自己做的靶場上，不緊不慢的將壹壺箭認認真真射著。如果壹個靶子射滿或練習箭用完，他便放下弓過去整理靶子，然後周而復始。
　　別問他關於黑眼圈的問題——換成妳每天晚上做夢被虐殺，也會這樣……潘妮說，這就是成長的壹部分，也是繼承女士遺產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沈言不僅要學會如何從哪些記憶碎片中汲取營養，還要學會怎麽清理這些碎片，並保持自己的人格獨立不會被哪些碎片影響。
　　因為這是沈言早晚要面對的難關之壹——來異世界壹個月，死在沈言手上的生物已經不在少數。隨著沈言實力快速增長，那些隨吸收進入靈魂的記憶碎片——黑衣人的、沼澤獅的、男爵的……等等，已經不少。沈言只有學會如何自己處理這些“垃圾”，才能在未來不會迷失自我。
　　——別跟女士學，妳不可能保持壹輩子冰山臉。
　　以為輕輕松松體驗壹回就能拿技能和大把經驗值？想什麽吶！圖樣圖森破。
　　沈言每夜至少要經歷月桂的四到五段，彼此毫無關聯、甚至連時間順序都混亂的記憶。還好那個月精靈的記憶碎片中不只是那次刺殺，這說明潘妮挑選的人還不錯，他至少還有自己的生活。
　　沈言每次進入的記憶都是隨機的，有些記憶是殘酷的戰鬥，有些僅僅是記憶深刻的日常生活……這種進入方式說好聽是勞逸集合，不好聽就是永遠都處於措手不及的狀態。或許是因為月桂對瀕死前的記憶太深刻，平均每四次進入，沈言就會“刺殺女士”壹次，然後慘死在潘妮刀下！
　　其他的時候，有時沈言會隨著月桂壹同制作弓箭，有時是參與精靈王國的圍獵活動，有時就是壹下下的練習射箭——不得不說，這個名叫月桂的精靈真是個箭癡！當然，還有月桂和他妻子的幸福時光……總之，月桂是個經歷豐富且內心悶騷的傳奇精靈。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才被邪教吸收，讓他最終走上恐襲份子這條道路。
　　不得不說，女士這種傳承的方式真的很獨特也很有效！
　　紮根在月桂記憶上的沈言，瘋狂的汲取著成長需要的養分。他在同化月精靈血脈的同時，也在這些記憶中學習著各種各樣神奇的箭術。他與月桂壹同思考、壹同練習，有些時候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沈言還是月桂……尤其是渡過最初的艱難階段之後，最近當他醒來時，甚至與弓箭產生了壹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月桂已經處於壹個極高的層次上，他是精靈魔弓職業的完善者，他掌握的弓箭是壹個完整的體系，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技巧”。
　　但沈言不同，他不可能將畢生的精力都投入到弓箭上——實際到了最後，連月桂都開始產生自我懷疑。因為他的實力已經超出弓箭所能提供的幫助。當妳隨手壹拳就能滅殺敵人，而用弓箭卻不得不射三五回的時候，妳就會想“我真的需要這樣工具”嗎？“我為了制作壹把能配得上我的弓箭，不得不付出遠遠超出弓箭所產生的價值”，這真的值得嗎？
　　就好像壹個能隨手放核彈的超人，為了維持自己當年神槍手的身份，不得不千方百計去繼續升級當年那把小手槍——明知道就算升級到頂，也比不上自己隨手壹拳的威力……但他心中更想當壹個神槍手而不是超人，因此陷入嚴重的自我糾結。
　　弓箭和槍壹樣，說白了就是工具。刀劍也是工具，但這種工具可以看做是手臂的延伸。而弓箭呢？弓箭將力量轉為彈性勢能，又將彈性勢能轉化成箭支上的動能。中間經過了壹次轉化，對力量的感悟就隔得遠了。
　　這就是月桂，以及每個突破到傳奇之壁的人的執念。
　　不斬斷，就無法繼續前行。
　　沈言從壹開始就只把弓箭當壹門技藝——他的未來是成為發射各種重型魔法、不間斷轟炸目標的藍條型人形自走炮塔——在還不能進化成“炮塔”之前，他選擇先成為“箭塔”。
　　因此沈言把月桂的射手體系又重新拆分成各種箭技——除了刺殺時見過的“靈魂之箭”、“戰陣箭雨”和邪氣凜然的“必殺魔箭”外，還有附著魔力提升箭支殺傷力的附魔箭，壹定範圍內主動制導的引導箭，和利用特制箭頭進行爆炸、冰凍、酸蝕甚至治療的灌魔箭（沈言稱之為榴彈箭，因為就像榴彈槍壹樣發射不同型號的彈頭）。
　　這些技能哪怕到了將來，都能成為他“炮塔”射擊間歇的有益補充……
　　至於那些更加詭異的箭技，例如射膝蓋命中率百分之百的“鎖足箭”、飛去又轉彎回來陰人的“飛徊箭”、專門用於切斷某種不文之物的“斷根箭”等等……為了自己將來“宇宙第壹自走炮”的名聲考慮，沈言選擇放棄……
　　將來真用的時候，壹定要報月桂的名字！
　　沈言的滑輪弓在經歷那場大戰後，終於徹底報廢——主要是核心的輪子壞了，這個在異世界沒的修。他請潘妮嘗試著做了壹個，結果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完全搭配不起來。
　　沈言只能將弓弦附件什麽的都拆下來備用，徹底放棄這把陪伴他戰鬥壹個月之久的滑輪弓。
　　他原想挑選沼澤獅身上有韌性的骨頭，制作新弓。
　　奈何沼澤獅們全都喝多了碳酸飲料，骨質疏松得厲害——怪不得沼澤獅主要依靠背部的觸手戰鬥，少有撲咬這種動作。概因為身體噸位太重，它們平時行動都要靠沼澤的浮力來支撐身體，骨骼已經扛不住強度太大的劇烈動作。
　　某種程度上來說，沼澤獅應該算是壹種尚未進化成功的生物。
　　好在沼澤獅跟其他身體巨大的猛獸差不多，都會吸收和富集某些金屬，然後堆積在身體的某個角落。沈言焚燒了沼澤獅的身體之後，得到了燒不掉的、形狀不規則的幾塊金屬。其中有壹根長20公分左右的金屬棒狀物，是最大的那頭雄性沼澤獅留下的……想歪了的人都去面壁！
　　金屬具體的材質不明，但質量很輕，並且強度和韌性十足。這簡直是天然的合金，非常適合用來制作戰弓。
　　沈言琢磨了壹下，就幹脆用這些金屬做了壹把狩獵反曲弓出來——他在購買那把滑輪弓的時候，曾將現代弓箭都好好研究了壹番，還借朋友的反曲弓去射箭館體驗了壹把。
　　如今滑輪弓已經證明了它的不實用，結構過於復雜而且脆弱，壹個月連壞三次！這證明滑輪弓完全不適應這種異世界冒險的復雜環境，連穿越世界都扛不住妳還能用來做什麽？
　　但現代反曲弓不同，現代反曲弓在吸收了古典弓箭優點的同時，又加入了計算機時代對復合材料和力學上的多種研究。在合理設計的同時，結構上卻並沒有進壹步復雜化。可以說現代反曲弓是對古典反曲弓的優化而不是顛覆。
　　而弓片結構更加容易拆卸和方便攜帶，弓片和弓把之間是用螺絲固定或卡扣，從配件狀態到擰上螺絲上弦，兩三分鐘搞定，實用性上甚至比古典弓還要好。
　　況且所有弓類型中，只有反曲弓才能飈出月桂那種壹剎那兩箭的射速，滑輪弓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當然，我們指的是狩獵用現代反曲弓，而不是奧運射箭的那種、弓上帶著十幾種零碎配件的競技反曲弓——狩獵反曲弓嚴格來說就由四部分構成：弓把、上下弓片和弓弦，然後沒了！
　　現代反曲弓優於古典，這個基本已成定論。唯壹的爭論焦點就是箭臺的問題。現代反曲弓有箭臺，分左右手，射得更穩更準；古典反曲弓沒箭臺，不分左右手，可左右開弓。
　　沈言還專門拿這個問題去咨詢奧茲瑪特，結果他從蜥蜴人的眼睛中就看到六個字——賤、人、就、是、矯、情！
　　在奧茲瑪特他們看來，別說神馬狩獵反曲弓，連沈言之前用的滑輪弓都是極好的東西——用弓箭的最大問題不是左右手，而是妳要先射中對不對？沈言用滑輪弓只要能百發百中，那他就是牛逼的弓箭手——這跟左右手壹點兒關系都沒有！
　　弓不耐用也沒關系……真正的戰鬥中，再好的武器都無法保證壹定能用到下次戰鬥。
　　妳說牛逼的人可以左右開弓？人家特麽用腳拉根繩兒也能百發百中好嗎。妳要是真練到那種程度，有個箭臺也不妨礙妳左右開弓。為了增加說服力，蜥蜴頭專門上馬給他演示了壹番各種“非常規”的射箭姿勢，命中率超高。
　　沈言敗服。
　　並回懟說，“妳才是賤人！”